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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軍長征在湖南

    2014-10-21 10:53:09  來源:《紅色鐵流——紅軍長征全錄》 

     

      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二萬五千里長征,是中華民族革命史上的一塊豐碑,是人類歷史上一部無與倫比的英雄史詩。湖南在整個長征中占有突出地位。紅六軍團先遣西征和紅一方面軍(即中央紅軍)初期長征,以及紅二、六軍團(紅二方面軍前身)開始長征,都在湖南走過了艱難歷程,寫下了壯麗篇章。3支紅軍隊伍長征經過湖南9個市州46個縣、市、區,與國民黨反動派進行了艱苦卓絕的斗爭,斬關奪隘,浴血麈戰,粉碎敵人的圍追堵截,沖破敵人設置的多道封鎖線,實現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通道轉兵,為遵義會議的勝利召開準備了條件。紅軍長征在湖南,廣泛地宣傳了革命思想,撒播了革命火種,創造了英雄業績。長征是一曲軍民同心奮戰的凱歌。湖南人民不怕危險,克服困難,踴躍支援紅軍,為長征的勝利作出了巨大犧牲和貢獻。

      一、先遣建奇功――紅六軍團西征到湘西

      在中央紅軍離開中央革命根據地進行長征之前,中共中央先后派出兩支部隊離開根據地出征:一支是以中國工農紅軍第七軍團組成的北上抗日先遣隊,向東經福建到浙贛皖邊,開展游擊戰爭;另一支是中國工農紅軍第六軍團,向西 “轉移到湖南中部去發展廣大游擊戰爭并創立新的蘇區”。紅七軍團北上和紅六軍團西征,都是中央紅軍戰略大轉移的前奏。對于這兩支部隊的使命,周恩來在后來的回憶中說過:一支是調敵,一支是探路。1934年8月,奉命從湘贛革命根據地突圍西征的紅六軍團,歷盡千辛萬苦,沖破敵人圍追堵截,轉戰湘桂黔邊,會合紅二軍團,發動湘西攻勢,創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不僅勝利完成了兵團性戰略轉移任務,為中央紅軍主力長征起到了偵察、開路的先遣隊作用,而且調動和吸引大量敵軍于湘西北,有力地策應和配合了中央紅軍初期長征的行動。

      1、奉命先遣,誓師桂東

      1933年10月,蔣介石調集百萬軍隊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革命根據地進行第五次“圍剿”,其中以50萬兵力進攻中央蘇區,以10萬兵力進攻湘贛蘇區。在共產國際的錯誤指導和王明“左”傾冒險主義軍事路線的領導下,中央革命根據地和湘贛革命根據地的反“圍剿”戰爭接連失利,打破敵人第五次“圍剿”的希望渺茫。根據地遭到嚴重破壞,紅軍遭受重大損失,在此嚴峻形勢下,為了使紅軍免遭覆滅的危險,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最后不得不被迫進行戰略大轉移。

      轉移的方案,從1934年初就開始醞釀。5月,在中央政治局和軍委會議上,絕大多數委員原則上都同意將紅軍主力撤出中央蘇區,并把戰略轉移方向選定向西,即到湖南西部洪江一帶建立新的根據地。為此,中共中央書記處多次開會,研究制定了突圍轉移準備工作的5至7月作戰計劃,并提出由紅六軍團在湖南、紅七軍團在福建開辟新的戰線,在敵人后方通過威脅敵人與后方的聯絡來鉗制和引開敵人的方案。6月間,這一計劃得到共產國際的批準。于是,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開始作退出中央革命根據地的準備。

      1934年7月23日,中共中央書記處和中革軍委下達了《關于紅六軍團轉移到湖南創造新蘇區問題給六軍團及湘贛軍區的訓令》。《訓令》指出:“中央書記處及軍委決定,六軍團離開現在的湘贛蘇區,轉移到湖南中部去發展廣大游擊戰爭及創立新的蘇區”(注釋:《關于紅六軍團轉移到湖南創造新蘇區問題給六軍團及湘贛軍區的訓令》.《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95頁。)。電令從政治、軍事等方面明確講了作出這個決定的理由:“在粉碎敵人五次‘圍剿’中,湘贛蘇區是我們的輔助方向之一,在鉗制與吸引敵人方面,湘贛蘇區相當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但是湘贛蘇區本身是緊縮了,敵人正在加緊對于湘贛蘇區的封鎖與包圍,特別加強其西邊封鎖,企圖阻止我們力量向西發展。在這種情況下,六軍團繼續留在現地區,將有被敵人層層封鎖和緊縮包圍之危險,而且糧食及物資的供給將成為尖銳的困難,紅軍及蘇區之擴大受到很大的限制,這就是使保全紅軍有生力量及捍衛蘇區的基本任務都發生困難。改變這種狀況的可能有兩個;或者是取得足以促使敵人變更戰略計劃的勝利,迫使敵人不得不放棄現有計劃,這在敵人堡壘主義及優勢力量的條件下,依靠湘贛蘇區自己的力量是難于達到的;或者是主力離開現有地區轉移至更加廣大與有自由機動可能的地區作戰,并創造新的蘇區,而以獨立的與游擊的部隊在現在區域及其周圍發展積極的游擊活動,捍衛蘇區。由于湖南中部敵人力量之極端薄弱及一般良好條件(湘南紅軍及游擊隊之活動證明了這點),這種決定是更適當的。” (注釋:《關于紅六軍團轉移到湖南創造新蘇區問題給六軍團及湘贛軍區的訓令》.《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95—96頁。)《訓令》說,中央與軍委作出這種決定,有如下目的:“(甲)六軍團以自己在湘中的積極的行動,消滅敵人的單個部隊,最廣大的發展當地的游擊戰爭與土地革命,直至創立新的蘇區,給湘敵以致命的威脅,迫使他不得不進行戰場上及戰略上的重新部署,這將破壞湘敵逐漸緊縮湘贛蘇區的計劃及輔助中央蘇區之作戰。(乙)最大限度的保存六軍團的有生力量,并在積極的游擊活動中加倍的擴大它。(丙)盡量的組織與發展湖南的群眾的革命斗爭,反帝國主義的與土地革命的斗爭,六軍團應以自己英勇的斗爭精神和革命的行動去改變湖南的環境,并鼓動與組織湖南的群眾斗爭,發展為革命的游擊戰爭,徹底的土地革命,直至由建立蘇維埃政權與新的大片蘇區,確立與二軍團的可靠的聯系,以造成江西、四川兩蘇區聯結的前提。(丁)為著保衛湘贛蘇區及阻止湘敵組成沿贛江東向中央蘇區進攻的可能,一切軍區的獨立部隊、游擊隊及地方武裝都應留在現有蘇區及其周圍,發展積極的游擊戰爭。” (注釋:《關于紅六軍團轉移到湖南創造新蘇區問題給六軍團及湘贛軍區的訓令》.《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96頁。)

      中共中央和中革軍委在《訓令》中還對紅六軍團向湖南中部轉移的路線、行動步驟以及到達預定地域都作出了具體規定:從遂川的黃坳、上下七及其附近地域突圍,第一步到達湘南桂東地區,發展游擊戰爭,推廣游擊區域;第二步到達新田、祁陽、零陵地區,發展游擊戰爭,創立新的根據地;第三步橫渡湘江,向新化、溆浦之間的山地發展,并向北與賀龍領導的紅三軍聯絡。同時要求“弼時同志及部分的黨政干部應準備隨軍行動。弼時即為中央代表,并與蕭克、王震三人組織六軍團的軍政委員會,弼時為主席”。(注釋:《關于紅六軍團轉移到湖南創造新蘇區問題給六軍團及湘贛軍區的訓令》.《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98頁。)

      當時,中央在電報中并沒有直接闡明中央紅軍戰略轉移的意圖,但實際上就是要紅六軍團為中央紅軍向西轉移探路。這從陳云1936年春以施平筆名在《共產國際》雜志中文版第一、二期合刊發表的《英勇的西征》一文中得到證實,該文中提到:“從湘東派兵深入湖南境內,這便是蕭克第六軍團,該軍已同賀龍的第二軍團匯合。如此,在西北方面我們的兵力也抄到了敵人的后方”。蕭克建國后撰寫的《紅二、六軍團會師前后》一文中也說:“在這個電報中,中革軍委對中央紅軍的意圖沒有說明,后來我們從行動中體會到,中央紅軍也要向西撤,中央電令我們轉移,是要我們起先遣隊的作用。” (注釋:蕭克:《紅二、六軍團會師前后》.《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399頁。)

      紅六軍團是由湘贛、湘鄂贛地區的紅八軍、紅十六軍、紅十八軍合編而成。其中紅八軍是由湘贛紅軍一、三兩師及地方武裝組成的,共2200余人,1933年6月改編為紅六軍團的第十七師;紅十六軍由湘鄂贛的紅軍加上平江、修水、銅鼓等縣赤衛隊合編而成,1933年夏編入紅六軍團為第十六師,1934年8月紅六軍團西征時,該師留在湘贛地區活動;紅十八軍是由湘鄂贛根據地的瀏陽、宜豐、萬載、平江、銅鼓、修水各縣游擊隊發展起來的,共3000余人,1933年7月編入紅六軍團為第十八師。

      湘贛省委和軍區接到中央電令后,積極進行轉移的各項準備工作。在湘贛省委書記任弼時主持下,召開了紅十七師、紅十八師政治工作人員會議,他作了《爭取新的決戰勝利,消滅湖南敵人,創造新的蘇區與新的根據地》的報告,分析了當前形勢,傳達了西征的任務,指出了有利條件和困難條件,號召全軍團結起來,克服困難,完成突圍轉移的戰略任務。隨后,對紅六軍團進行兵員補充和整頓。從湘贛地區抽調了一批干部,從地方動員了2000多人和5000多支槍,充實紅六軍團。紅十八師增編了第五十四團。還從地方抽調250多名干部組成隨軍工作團,準備在西征途中協助政治機關宣傳、組織群眾,擴大紅軍,維護紀律,處理戰俘,籌款籌糧等。經過調整機關、縮減與合并各直屬部隊、清理傷病員,使紅六軍團西征出發前由不到7000人擴充到9700多人,轄第十七、十八兩個師,共6個團,健全和充實了各團政治處。根據轉移的需要,對部隊進行了必要的軍事訓練,準備了大量的草鞋和充足的干糧、彈藥等軍需物資;妥善安置醫院和傷病員。對紅六軍團西征后湘贛區的地方工作也作出了安排,并提出了省委組成人員名單,決定在8月半召開湘贛省委擴大會議。以上準備情況,任弼時、王震在7月28日、30日、31日分三次用電報向中央作了報告。

      關于西征突圍的方向,紅六軍團領導也進行了周密、慎重的研究。鑒于敵人已基本完成了對湘贛革命根據地的包圍和封鎖,僅馬家洲、五斗江、息鑼線尚未完成,紅六軍團領導認為,按照中央訓令的指示從遂川的黃坳、上下七及其附近地域突圍已不可能,加上該方向山高路險,不便運動,容易過早暴露紅軍行動的意圖。而南面粵軍和湘軍的接合部五斗江到白牛嶺一線,敵人防守力量薄弱,并且該方向上的地形也更有利于紅軍迅速運動,不至于過早地暴露紅六軍團西征的意圖。因此,決定向南突圍,然后西進。

      經過以上充分準備后,1934年8月7日下午3時,紅六軍團全軍9700余人在任弼時等率領指揮下,告別了休戚與共的湘贛革命根據地人民,在由桂東調回來的獨立四團的引導下,從江西遂川的橫石和新江口地區出發,踏上了西征的征途。

      紅六軍團西征,揭開了紅軍長征的序幕。

      紅軍不顧酷暑炎熱,饑餓疲勞,晝夜兼程,很快突破了敵人在遂川至七嶺一線布下的封鎖線。8月9日又在桂東、上猶交界的猴子嶺突破敵人從寒口至廣東橋之間的封鎖線,于11日上午進入桂東增口的搖藍坑(今金蘭),沿途擊敗、燒毀數個由當地民團把守的碉堡。中午,軍團主力經新坑鋪抵達桂東縣城以南的寨前圩。

      紅軍到達寨前圩后,一面在各村張貼標語,宣傳黨的政策和抗日救國道理;一面分兵組織群眾,開展打土豪運動,殺豬出谷,分發貧苦農民。鑒于“病員太多”、“部隊疲勞”等情況,決定部隊在此宿營,稍作休整和籌集糧食。此時,紅六軍團派往中央紅軍學校學習的部分干部學員,因西征的需要,尚未結業也趕了回來,他們一行10余人,由劉轉連帶隊,從瑞金到寨前,加入西征隊伍。

      8月12日上午,在寨前圩的河灘上,紅六軍團召開了連以上干部西征誓師大會,慶祝突圍成功。會上,任弼時正式宣布成立紅六軍團軍政委員會,蕭克任軍團長兼第十七師師長,原湘贛軍區代司令員王震任軍團政治委員兼第十七師政治委員,李達任軍團參謀長,張子意任軍團政治部主任;龍云任第十八師師長,甘泗淇任師政治委員。同時傳達了黨中央和中革軍委的命令與西征的任務,還宣布了行軍紀律,對全軍下一步行動作了戰斗動員。

      寨前誓師大會使廣大指戰員明確了這次突圍遠征,不單純是到外線牽制敵人,而且也是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挽救革命,實現極為重要的戰略大轉移。

      2、迂回湘南,搶渡湘江

      紅六軍團的勝利突圍,在敵人的戰略西線打開缺口,湘贛兩省敵軍大震。蔣介石估計紅六軍團可能在湘、粵、桂邊區活動,即電令廣東軍閥陳濟棠、廣西軍閥李宗仁、白崇禧派兵分別在湘粵、湘桂邊境堵截,同時急令湖南軍閥、西路軍總司令何鍵派出主力部隊追擊。為防堵紅軍深入湖南,何鍵急派劉建緒為前敵總指揮,馳往衡陽指揮作戰。劉建緒采取的緊急措施是,盡一切力量,首先鞏固湖南省防,確保其后方安全,然后再組織“圍剿”。他一面令第十五師和第十六師輕裝前進,對紅六軍團實施側擊和堵擊力圖把紅軍堵在湘境之外;一面調動湘東南地區保安第十六、十七、十八團在桂東、汝城之間構筑防堵線,令第十九師第五十五旅及兩個保安團作為機動部隊,在郴縣和資興之間地區活動,以阻止紅軍深入湘南。同時,還令各地大搞堅壁清野,強迫群眾集中,控制糧食、船只,封鎖橋梁,企圖在北上粵軍6個團的配合下,圍殲紅軍于桂東汝城、資興、郴縣之間的地區。

      由于敵情變化,紅六軍團決定放棄在湘東南地區發展游擊戰爭、推廣游擊區域、求得暫時立足的計劃,乘敵人圍堵部署尚未完成和湘江防御還較薄弱之際,迅速行動甩開敵人,直奔第二步目標。并以急電報告了中革軍委。

      紅六軍團從湘贛邊突圍西征時,由于并不十分了解這次西征的意圖,加上中革軍委曾指示他們將一切“壇壇罐罐”都要帶走,于是把省保衛局的犯人、醫院、兵工廠、石印機,甚至連老虎鉗子都帶上了。有一部電臺的發動機很重,也帶著走,走5公里,就要掉隊1公里,受其拖累,后續部隊也跟著掉隊。軍團領導人很快認識到“這種搬家式的行動,使部隊的機動能力被這些家當纏住了,行軍不靈便,打仗顧慮多,客觀上降低了領導者尋找機會打仗的雄心” (注釋: 蕭克:《紅二、六軍團會師前后》.《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400頁。)于是,當紅六軍團從寨前圩出發時,便下令甩掉了突圍時攜帶的部分笨重物資與器材。特別是到了后來,由湘西南進入貴州后,紅六軍團將所攜帶的物品差不少都扔了,還把情況報告了中央,可是中央紅軍向西轉移時,并沒有吸取教訓,所搬的東西更多,因此吃虧也就更大。

      為了“偵察敵情,并沿途掃清障礙”,軍團領導于8月11日下午就派出五十三團提前行動。該團經大塘、文溪等地,占領沙田。12日清晨由沙田出發,經大湖、石壁山等地,前往汝城方向偵察。同時,還派出獨立四團經增口、侃大、流源到四都一帶活動,再經八面山向資興東江附近地區前進,以制牽國民黨軍,保障主力部隊的右翼安全。

      8月12日夜晚,紅六軍團主力從寨前圩出發后,連續急行軍,到達桂東沙田。13日以后,紅軍分成兩路離開沙田,一路經文昌、太湖、石壁山向汝城濠頭前進;一路由徑口、開山、暖水等地向資興的滁口進發,兩路部隊順利穿過敵人的防堵線,經資興東江,進入郴縣橋口(今屬郴州市蘇仙區)、鎖石橋、槐樹下、板橋、華塘(今屬郴州市北湖區)等地,以迅雷之勢越過郴宜公路,繞過桂陽縣城,于20日占領新田縣城,全殲城內守軍。

      在連日進軍中,紅六軍團發現湘敵后方兵力極為空虛,在郴宜公路以西廣大地區,除部分縣城有保安團少數武裝防守外,沒有發現敵軍正規部隊的蹤跡,紅軍所到之處如入無人之境,判斷敵人在湘江沿線也很少有重兵防守。為爭取先機,“減少將來渡湘江的困難”,紅六軍團在新田的小源村召開了全軍團以上干部會議,分析了敵情,決心以強行軍直奔湘江,在零陵附近地區乘虛搶渡湘江,然后向新化、溆浦地區前進。會上,任弼時特別強調了紅軍紀律,要求連隊加強形勢教育,要結合打土豪分財物,開展政治宣傳工作。

      紅六軍團于21日由新田出發,在道路崎嶇難行的大山區疾馳。為了延滯追兵,紅六軍團離開新田縣城時放火燒毀了西門橋。當晚,主力露宿在老虎坪、瓦槽嶺一帶山坡密林中,先頭部隊則經寧遠鯉溪、侯坪,越過響鼓嶺,進入零陵縣境(今雙牌縣)。23日凌晨,主力從宿營地啟程,沿先頭部隊的行軍路線抵鏟子坪,與先頭部隊會師,旋即兵分兩路直插湘江東岸:右路8000余人跨分水嶺,經接履橋(今屬永州市零陵區),深夜抵達蔡家鋪、略江口(今屬永州市冷水灘區)一帶;左路1000余人,翻過鴨脊嶺,經菱角塘,到達零陵城郊七里店一帶,于當天深夜在窗子塘俘虜守城鏟共義勇軍80余人,處決了其頭目鄭正仁,其余敵軍經教育后釋放。與此同時,紅軍在虎子嶺、五里牌一帶燒起數處火堆,虛張攻城聲勢。然后向老埠頭、略江口疾馳,與右路紅軍匯合,準備渡江。

      此時,湘敵劉建緒已發現紅軍搶渡湘江意圖,急忙調集9個團的兵力把守湘江西岸,占領有利地形,劫持所有船只,沿江構筑無數碉堡,淺水區安裝了密密麻麻的鐵絲網;敵第十五師、第十六師緊緊尾追;第三十二旅由邵陽向東安、零陵方向逼近。桂敵廖磊部第七軍第十九師、第二十四師分別經龍虎關、全州向零陵方向撲來,企圖配合湘軍圍殲紅軍于湘江東岸。加上江邊一帶地形平坦,不利作戰,而湘江上游連降暴雨,江水陡漲,江寬流急,船只又都被敵人拉到對岸,紅軍要在零陵地區渡過湘江,極為困難。在這種情況下,紅六軍團領導人當機立斷,決定放棄從零陵渡江的計劃,迅速轉移至零陵東南的陽明山地區(今屬雙牌縣),打算依托陽明山的有利地形,開展游擊戰爭,建立以陽明山為中心的根據地。

      陽明山是零陵地區有名的大山,縱橫3、40公里,重巒迭嶂,高插云霄。當地有首民謠說:“陽明山,陽明山,離天三尺三,人過要低頭,馬過要丟鞍,翻過陽明山,時間三天三。”敵人料想紅軍不會鋌而走險,翻過陽明山。因此只派了一個連的兵力憑險扼守山上的隘口。

      24日凌晨,紅軍兵分兩路:一路經畫眉山、桐子坪,抵廟門口;一路經楓木樹、老江橋,抵廟門口。這時,在分水嶺阻擊尾追之敵的紅軍,已撤離陣地,回到主力部隊,于是全軍在廟門口一帶宿營。25日凌晨,全軍整裝出發,經黃溪河左側支流,穿過崎嶇的羊腸小道,翻越荊棘叢生的馬鞍山,抵達陽明山,擊潰敵軍,占領祖爺庵。

      紅軍進到陽明山后,發現陽明山活動區域狹小,土地貧瘠,物資匱乏,人口稀少,而且湘、桂軍閥已經調集4倍于紅軍的兵力向陽明山包抄過來。鑒于地形、民情、敵情于己不利,紅軍決定放棄在這里暫時立足、建立根據地、發展游擊戰爭的計劃。26日清晨,紅軍搗毀了陽明山特別區公所、旭日鄉公所,繳獲敵人槍枝13支,活捉了剛剛上任3天的特別區區長奉明托,然后經歇馬庵,直取祁陽白果市。在白果大壩頭,應廣大人民的強烈要求,紅軍召開了群眾大會,公審了陽明山特別區區長奉明托,公布其罪狀,處以極刑,同時還鎮壓了當地幾個臭名昭著的地主豪強,并開展工農革命宣傳,開倉濟貧。敵軍認為紅軍東進是重返湘贛革命根據地的舉動,于是調集重兵在高亭司布防。當日下午,紅軍繞過敵軍防區,掉頭南下,經大壩頭,穿罐子洞,登大步嶺,出野雞嶺,往寧遠方向前進。在寧遠土地塘擊潰尾追之敵,跳出了敵人的重圍。次日拂曉,紅軍后衛部隊在上洞鋪與尾追之敵交火,擊潰敵軍后,紅軍從石家洞一帶出發,兵分兩路再次進入新田境內,在馬步嶺匯合后,晚上宿營在雙巴涼亭、山田一帶崇山密林中。29日,天剛朦朦亮,紅軍進入嘉禾。在嘉禾,軍團領導接見了湖南地方黨組織負責人周里,并決定把譚余保留下,給其一營兵力,要他以此為基礎組建湘南獨立團,重返湘贛革命根據地打游擊。嘉禾是蕭克的故鄉,在他的率領下,紅軍繞道行進,避開敵人,經廣發圩、楚江、大塘進入藍山土橋墟、新村一帶。30日凌晨,紅軍經洪觀圩、蘭屏圩等地,行程40多公里,第三次進入寧遠境內,過下灌、水打鋪,過江華,朝道縣方向急進。

      8月31日凌晨,紅六軍團先頭部隊在道縣后江橋打退鏟共義勇隊100多人的攔擊,沿瀟水而上,經永明(今江永)桐口、銅溪尾、道縣桐溪尾、達村,直奔蔣家嶺。是日,紅軍主力兵分兩路進入道縣:左路抵駟馬橋一帶;右路到鄧家等地。9月1日,左路在茶源渡口搭起浮橋,順利渡過瀟水,宿營在楊柳塘;右路從洲背渡口架浮橋過瀟水,與左路匯合,繼續西進。9日2日,全軍進至道縣通往廣西的要塞蔣家嶺。

      蔣家嶺位于都龐嶺北端,湘、桂兩省交界處,是通往廣西永安關的前沿地帶,地勢十分險要。蔣家嶺分主峰、左峰和右峰。主峰是螺殼界,去廣西最近,由于山高路險,易守難攻,由敵保安團把守,但兵力配備較弱;右峰是金山獨嶺,左峰叫神仙頭,皆由號稱“鐵軍師”的桂軍第七軍第十九師第五十五團把守;各山腰都挖了縱橫的戰壕,筑了堅固的工事,埋了鋒利的竹簽,從螺殼界山腳到神仙頭山腳之間的田野上筑了一道約1000米的荊棘籬笆,中間只留一個狹窄的缺口通往蔣家嶺村,山頭各兩座炮樓,嚴密地封鎖著山口通道和村莊。敵人獲悉紅軍要從這里進入廣西,立即加強警戒,增設崗哨,對過往行人嚴加盤查,妄圖憑借險要地勢,配合尾追的湘敵,阻止紅軍的前進。

      為了掃清前進道路的障礙,紅六軍團在分析了敵情后,決定強攻,給這股敵人以沉重打擊。紅軍的部署是:以3個團的兵力分3路猛攻螺殼界;以兩個團的兵力分別進攻左右兩峰,使敵軍不能互援;待占領主峰后,居高臨下,掃蕩兩翼;同時以1個連的兵力,向神仙頭迂回運動。9月2日下午1點左右,紅六軍團尖刀排攻擊蔣家嶺村,戰斗打響,敵人紛紛向山上退卻。這時,埋伏在村頭和兩側山頭的敵人,憑借有利地形和優勢裝備,瘋狂地進行反撲,紅軍從正面進攻不利,于是退守堡子嶺村。

      在此情況下,軍團領導重新分析了敵我態勢,決定改強攻為佯攻,以第五十團掩護第四十九團、第五十一團、第五十二團,從沙田迂回上山,猛攻敵人右翼,支援第一營第一連拿下神仙頭,然后合圍螺殼界。遵照這一作戰方案,紅軍第四十九、第五十一、第五十二團,在第五十團的掩護下,由當地農民引路,迅速向沙田方向運動,猛攻敵人右翼,敵軍倉惶應戰。這時早已接近敵人陣地的紅軍一躍而起,從背后猛攻敵人。頓時,槍聲、炮聲、手雷聲和喊殺聲響成一片,敵軍死傷頗多,紅軍乘勝沖上了神仙頭。紅軍抓住戰機,全線出擊。螺殼界守敵見勢不妙,丟盔棄甲,金山獨嶺守敵也無心戀戰,棄陣而逃。戰斗至傍晚,號稱“鐵軍師”的桂軍第十九師第五十五團,紛紛逃往永安關廣西一側。

      在蔣家嶺激戰的同時,紅六軍團后衛部隊在車田洞一帶與敵援軍第十五師、第十六師交戰。龜宿在道縣城內的部分桂軍及道縣保安團傾巢而出,向蔣家嶺撲來。紅六軍團為了避免敵人夾擊,停止追殲殘敵,除部分兵力控制螺殼界等制高點外,全軍繞過永安關,經下石塘、熊家等地,順利越過清水關,于9月2日進入廣西灌陽以北地區。

      此時,何鍵判斷,紅軍將在全縣西北的黃沙河附近西渡湘江,急忙調集獨立第三十二旅及補充第一總隊和4個保安團,到黃沙河地區展開,同時命令第十六師并電請桂軍第十九師繼續尾追紅軍,企圖消滅紅軍于黃沙河地區。紅六軍團領導得知敵人企圖和部署后,決心避開黃沙河地區,擬出其不意地在全縣以南的界首地區搶渡湘江。9月3日,紅六軍團在灌陽縣文市附近擊潰尾追之敵,于4日在界首地區順利渡過湘江,5日進占廣西西延(今資源)縣城,隨即按照中革軍委電示,在該地區轉入暫時休整,準備迎接新的戰斗。

      紅六軍團在湘南地區大迂回20多天,拖住敵人甩了個“&”形圈,使敵人疲于奔命,叫苦不迭。當時湖南軍閥何鍵無可奈何地哀嘆:紅軍“專走偏僻小路”,“沿途藏匿符號旗幟,假稱湘軍回湘”,“完全避實就虛,決不與我接觸,如水之傾瀉,遇阻即回流”,“雖有目的而無方向,……每每不能均如我們所料”,“時東時西,時南時北”,“行蹤飄忽,作圈子策略”,“我15、16師跟蹤追逐千里,從未遇其主力”,“敵情不明,軍隊疲于奔命”。蔣介石對此大為不滿,何鍵為推脫責任,撤了第16師師長彭位仁的職,以應付蔣介石。事后,何鍵說:“16師太糟糕,要‘送客’也得送出個樣子來”。(注釋:曹伯聞:《紅軍北上抗日與何鍵的“送客”》.《曙前之路——紅軍長征在湖南》,岳麓書社,1996年9月,第405頁。)

      紅六軍團轉戰湘南期間,得到了廣大工農群眾和中共地下黨組織的有力支援。工農群眾積極主動地幫紅軍送信、帶路、燒水、架橋、送彈藥、接收傷病員;地下黨組織派游擊隊炸碉堡、破路毀橋、割電線,積極配合紅軍行動,打擊敵人。紅軍沿途宣傳發動群眾、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幫助群眾開展打擊土豪劣紳、地主惡霸和開倉濟貧等斗爭,擴大了黨和紅軍的政治影響,推動了當地群眾的革命斗爭。

      3、轉戰湘西南,會合紅二軍團

      紅六軍團從廣西全縣的界首渡過湘江后,接到了中革軍委9月8日發出的補充訓令。訓令說:在目前情況下,中央7月23日訓令中規定的在新化、溆浦之間山地建立根據地的行動方案“是不利的”。認為“依地理條件及敵人部署,目前六軍團行動最可靠的地域即是在城步、綏寧、武岡山地,六軍團應努力在這一地區內最少要于九月二十號前保持在這一地區內行動,力求消滅敵人一旅以下的單個部隊,并發展蘇維埃和游擊運動” (注釋:《中央軍委致六軍團關于今后活動地區及任務的指示電》.《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127頁。)。 在實現了上述作戰目標后,便轉移到湘西北地區,與活動于川、黔、湘邊界地區的紅三軍取得聯系,共同發展湘西及湘西北的蘇維埃及游擊運動;于鳳凰、松桃、乾城、永綏地域建立鞏固的根據地,以吸引更多湘敵于湘西北方面。軍委訓令的主要意圖是要紅六軍團吸引更多的敵人于湘西北方面,以直接配合中央紅軍即將突圍長征的行動。

      根據中革軍委新的訓令,紅六軍團于9月8日從西延縣的車田出發,向西疾行,翻越湘桂交界的老山界,進入城步大南山區。湖南軍閥為堵截紅軍,令第十九師師長李覺部保安第二十三團覃有晉率部在城步縣城南19公里處的橫水界設防。敵人在橫水界修筑了4道防御工事,把關扼守。橫水界,海拔1500多公尺,山勢險峻,只有一條石坎陡坡路從中通過,是城步通往廣西的要道,素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稱。石坎路險處筑有一“高界亭”,常是土匪行劫之處;路南側是峰回路轉的懸崖峭壁,跨出歧道就有人隨石滾、跌落千丈之險;路北側是地勢陡峭的茂密的森林。敵人企圖憑借這橫水界天險,前堵后追將紅軍消滅。9月9日中午,紅六軍團先頭部隊到達橫水界腳的橋頭寨,得知橫水界有阻敵設防,立即派出偵察部隊進行偵察。紅軍偵察員活捉了兩名敵探,了解了敵情。紅軍指揮員根據偵察情況,迅速制定作戰方案,派出精悍的戰斗班,從石坎路右側森林茂密的山脊飛速登上橫水界頭,另分數路以樹木作隱蔽包抄而上。午后,敵人發現大批紅軍登上界頂,驚惶失措,慌忙開槍射擊。紅軍指戰員英勇應戰,集中火力向敵軍發起猛烈攻擊,打得敵人魂飛膽喪,丟下武器向縣城方向逃竄。紅軍乘勝追擊,一直追到離縣城9公里的賀家寨。這次戰斗俘敵數十名,繳獲敵人大量槍枝彈藥。當晚,紅軍就在賀家寨、橋頭寨一帶宿營。這時,敵第十九師第五十五旅段珩部、獨立第三十二旅胡達部、補充第二總隊何平部等8個團也開到城步、綏寧一線,準備阻擊紅軍。9月10日早晨,紅軍從賀家寨、橋頭寨出發,上天鵝界,經平林時,一架敵機飛來轟炸,紅軍戰士用機槍對準射擊,敵機被射中墜毀。當天,紅軍從天鵝界下至巖頭寨、丹口、下團、觀音閣等地宿營。11日上午,紅六軍團在觀音閣召開動員大會,準備在綏寧以東的烏雞山、上堡、赤板地區展開兵力,側擊由城步向綏寧方向前進的湘敵,并安排第四十九團為前衛,第五十一團為后衛,掩護軍團主力西進。下午4時左右,紅六軍團第五十一團第三營營長周仁杰帶領的一個偵察連和兩個機槍連在蓮花橋頭與兩個團的追擊敵人發生遭遇戰。這蓮花橋橫跨丹口扶城河上,是一座石墩木質有亭閣的苗族風雨橋,橋南是一片開闊的稻田,橋北是通向小坳子峽谷的山道和山丘。傍晚時分,周仁杰率領紅軍以密集的火力向敵人發起猛攻,將敵人一度打退到觀音閣下首山邊。深夜,敵人以密集戰斗隊形,從橋頭南側開闊地向紅軍瘋狂地反撲過來。周仁杰率領紅軍埋伏在蓮花橋頭,乘夜色發揮重機槍、步槍優勢,等敵人靠近后,發起突然襲擊,不到10分鐘,打得敵軍尸橫遍野,狼狽逃竄。12日早晨,軍團首長命令紅軍撤出戰斗。隨后,紅軍登上圍州界、孟公坳,翻越烏雞山,向綏寧進發。這次戰斗,共繳獲敵人幾十條槍。

      14日,紅六軍團進至綏寧高工山地區,遭到桂敵第十九師一個團的堵擊。此時,湘桂兩省敵軍主力已進到綏寧、靖縣地區。在此情況下,紅六軍團首長當機立斷,轉兵南下。當天,紅軍從綏寧黃桑坪進入通道杉木橋地區。15日,紅軍后衛部隊在杉木橋的小水與敵李覺部第五十五旅遭遇。戰斗打響后,敵人憑借對地形的熟悉,派一部兵力抄近路從小水大坡界對紅軍發動突然襲擊,將正從此處匆匆經過的紅軍大部隊截為兩段,另一部敵人則從大坡界兩翼迂回包抄,企圖從兩面夾擊,從而一舉吃掉紅軍。為了掩護主力部隊沖出包圍,紅軍派出一個排的兵力殺出一條血路,搶占了大坡界的另一高地,然后以密集的火力向敵人發起猛烈攻擊。敵人一下子搞懵了,以為是紅軍的增援部隊到了,便集中火力對準紅軍掩護部隊。英勇的紅軍戰士,面對強敵兇猛的進攻,毫不畏懼,緊緊拖住敵人,為了掩護主力突圍,決心與陣地共存亡。敵人倚仗人多勢眾,輪番向紅軍掩護部隊發起攻擊。激戰中,許多紅軍戰士英勇犧牲了,最后只剩下了18名勇士,而且子彈打光了,石頭也砸光了。300多名敵軍乘機從后面沖了上來,切斷了紅軍戰士的退路。此時,紅軍戰士前面是50多米高的懸崖峭壁,后無退路,為了不當俘虜,18名紅軍勇士手挽手毅然跳下懸崖,全部壯烈犧牲,在紅軍長征史上寫下了壯麗的一頁。在掩護部隊的掩護下,紅軍主力一部分迅速擺脫堵截之敵,向菁蕪州進發;另一部分突出重圍后,則迅速迂回到離小水兩三里路的架馬,閃電般的搶占了架馬的制高點,準備狠狠打擊尾追之敵。敵人撤離小水之后,從四面八方象密集的螞蟻一樣殺向架馬。紅軍利用有利地勢,集中火力向來犯之敵進行狠狠打擊。在山坡下面,敵人被紅軍打得尸橫遍野,死傷慘重。無奈,敵人太多,硬拼下去,于紅軍不利,為了保存有生力量,紅軍迅速撤離陣地,經大塘口向菁蕪州進軍。17日,紅軍乘虛襲占通道城(今縣溪鎮),并將全部人馬集結于縣城附近。

      蔣介石深恐紅六軍團北上與紅三軍會合,急令桂軍廖磊部火速由南向北尾追,又令湘軍李覺部立即由北向南堵擊,以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將紅軍全殲于通道境內。

      紅六軍團偵察到敵人的上述行蹤后,即于9月18日清晨,在湘、桂二敵尚未會合之前,全部撤離通道縣境,沿曬口、桿子溪、楊家沖、營寨、花橋、謝家鋪,向靖縣新廠地區急進,并由后衛部隊沿途砍倒不少大樹造成路障,以減慢敵人的追擊速度。紅軍的這一快速轉移,給敵人造成了很大的被動。就在紅軍撤離通道不久,廖、李二敵便在通道縣城附近的龍尾巴相遇,由于當天晨霧特別大,雙方前鋒部隊都以為對方是紅軍,發生了—場互相撕殺的混戰,雙方死傷不少,尤以桂軍最慘。于是,雙方便在通道扯皮。紅六軍團乘隙從容進抵新廠。這時,湘敵何平的補充第二總隊三、四兩團,由靖縣趕至通道撲空以后,看到廖、李正在扯皮,便一心想搶頭功,徑直向新廠方向撲來。紅軍分析了當時的情況:這股敵人遠離其主力,孤軍深入,盡管它裝備優良,氣勢洶洶,但絕大多數是剛入伍不久的新兵,戰斗力不強,容易殲滅;當時新廠交通十分閉塞,敵人要調運增援部隊相當困難;此地東、南、西三面有高山為屏,中間含良田萬畝,地面開闊,尤其是善里背后的巖崖山主峰及金線吊葫蘆等高地,猶如萬丈高樓,平地突起,地勢十分險要,實為易守難攻之地。于是,紅六軍團首長決定抓住戰機組織新廠戰斗,殲滅這股敵人,以取得行動的主動權。

      可是,由于兩個月的行軍作戰,敵人圍追堵截,敵機轟炸,加上酷暑炎熱,蚊蠅叮咬,疾病、傷殘、死亡一起襲向這支紅軍長征先遣隊。特別是許多人得了瘧疾、痢疾,在缺醫少藥、連續行軍作戰的情況下,更是痛苦不堪,部隊戰斗力受到很大削弱。為了鼓舞部隊士氣,振奮指戰員們的精神,爭取同紅三軍早日會合,任弼時、蕭克、王震等軍團領導人親自向部隊進行動員,并對兵力作了周密的布署:在距離新廠7.5公里左右的敵人必經之地謝家鋪部署一個連的兵力擔任前哨;以第十八師第五十二團控制巖崖山主峰及金線吊葫蘆兩個制高點,負責正面阻擊,并掩護主力從兩翼迂回側擊敵人,大部兵力分布于兩個制高點附近的善里、皇甫、團頭、江邊、四鄉所一線。紅軍為了阻擊可能由靖縣與通道方向前來增援之敵,又分別派出部隊,在靖縣至新廠之間的西里驛、巖山腳、通道與新廠之間的楊家沖以及哨團對面的江獺坳設防警戒。這樣,就構成了一個完整、嚴實的“口袋”陣地。

      19日上午11時許,湘敵補充總隊第四團首先由通道趕來,與謝家鋪紅軍前哨接觸,戰斗打響。紅軍各路主力立即進入緊急戰備狀態,密切注視敵人的動向,準備尋找有利戰機,痛擊來敵。與敵接觸的紅軍前哨部隊,按照既定的部署邊打邊撤,有意將敵人引入紅軍埋伏圈。敵人以為是少量紅軍后衛部隊戰敗而逃,緊緊咬住不放,直入紅軍“口袋”中心,接著,集中全力向紅軍第五十二團陣地展開攻擊,企圖搶占制高點。但連續3次猛攻,都被五十二團擊退。

      正當紅軍正面戰斗打得十分激烈的時候,有一小股狡猾的敵人鬼頭鬼腦地鉆進紅軍側面的一個夾溝,妄圖從此偷襲上山。紅軍及時察覺了敵人的詭計,當即組織機槍連勇猛出擊,首先切斷并封鎖敵人退路,造成“關門打狗”之勢,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敵人發動猛烈攻擊。這股偷襲敵人,欲進不得,欲退不能,最后被紅軍全部殲滅。

      此時,天氣突變,下起了傾盆大雨。敵人見正面強攻不能湊效,便利用大雨迷蒙,繞道向紅軍第五十二團左側后運動,企圖襲擊巖崖山主峰紅軍陣地。敵人的這一行動,早在紅軍意料之中。軍團首長乘敵運動之機,立即組織全面反擊,命令待命的第十七師,迅速沿巖崖山北麓向東迂回,切斷敵人后路,并從側翼進攻;命第十八師居高臨下,從正面阻擊攔截,使敵人完全置于紅軍包圍之中。這時,因走錯路的湘敵補充第二總隊第三團雖已從通道趕到,但見到敵四團已被紅軍全部包圍待斃,便不敢貿然參戰,只好龜縮在距戰場約5公里的何家坪一帶,隔岸觀火。

      為了盡快殲滅包圍之敵,紅軍乘勢發起沖鋒。頓時號角震天,殺聲撼地,英勇的紅軍戰士,從四面八方沖入敵陣,與敵人展開了面對面的肉搏戰。下午4時左右,被圍之敵被殲幾盡,大部分逃敵也被紅軍生擒活捉。之后,紅軍又乘勝向外圍之敵發起攻擊。敵軍見紅軍銳不可擋,早嚇得魂不附體,猶如喪家之犬,紛紛往靖縣方向逃竄。紅軍追到老君屯附近方收兵回師新廠。至此,整個新廠戰斗宣告勝利結束。

      紅六軍團在靖縣新廠地區組織的這一戰斗,歷時雖然僅一天,但戰略意義卻十分深遠。它是紅六軍團撤離湘贛革命根據地開始西征以來所進行的重大戰斗之一。紅軍以極小的代價,贏得了擊潰湘敵一個縱隊、斃敵營長以下200余人、俘敵300余眾、繳獲長短槍300余支的重大勝利。這是一次十分出色的阻擊戰和殲滅戰。這次戰斗沉重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使其再也不敢輕易尾追紅軍,從而使紅六軍團得以從容進入貴州。

      新廠戰斗后,紅六軍團于9月19日分兵兩路,進入黔東南地區。10月2日,攻占黃平縣城。次日,到達甕安縣屬猴場(今草塘)和余慶縣屬的龍溪一帶,進抵烏江南岸。

      這時,湘、桂、黔敵軍已重新制定“圍剿”方案,企圖利用烏江天險,再一次包圍合擊紅軍于烏江南岸的狹窄地區。中革軍委不明實情,命令六軍團迅向江口前進,繼續執行向湘西、湘西北發展的任務,無論如何不得再向西移。于是紅六軍團掉頭東向,按照軍委電令精神,計劃經石阡進至東口地區去同紅三軍會合。敵軍發現紅軍改向東北前進,便迅速集結兵力,企圖圍殲紅軍于石阡地區。

      10月7日,紅六軍團前衛第十七師3個團,抵達石阡的甘溪時,桂敵兩個團趕到,紅軍倉促應戰,三面受敵,且與主力聯系被敵截斷。待軍團主力進至甘溪附近時,全軍陷于湘桂黔3省敵軍24個團的包圍之中,情況十分嚴重。軍團領導決定立即撤出戰斗,由第五十團掩護全軍沖出重圍。后衛第五十二團遭敵截擊包圍,全團官兵浴血奮戰3晝夜,終因敵眾我寡,彈盡糧絕,損失慘重,師長龍云被捕,被何鍵殺害于長沙。甘溪戰斗中紅六軍團失利,部隊損失達三分之二。

      甘溪戰斗后,紅六軍團被敵截成三段:由軍團參謀長李達率領沖出包圍的第四十九團、第五十一團各一部,根據國民黨報紙上披露賀龍在沿河一帶活動的消息,向沿河急進,于15日在沿河的水田壩與紅三軍一部會合。由郭鵬率領的第五十團,沖出重圍后,在梵凈山麓木板坡與紅三軍南下接應部隊會合。軍團主力在石阡、施秉、余慶之間地區,與敵周旋10余天,最后得到當地一老獵人引導,從石阡小雞公(今五德)附近的一條人跡罕至的夾溝脫離險境,通過石阡、江口大道,兼程向黔東印江方向進軍,10月24日終與賀龍關向應等領導的紅三軍在印江木黃會師,勝利完成戰略轉移任務。

      紅六軍團突圍西征,歷時80多天,跨越敵占區5000多里,其中途經湖南22個縣、市,歷盡千辛萬苦,付出重大代價,沖破敵人追擊、堵截、圍攻,勝利完成兵團性的戰略轉移任務,不僅擴大了紅軍的政治影響,而且探明了沿途國民黨軍兵力部署的虛實,查明了道路、民情,為中央紅軍主力長征起到了偵察、開路的先遣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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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落腳湘西,策應中央紅軍長征

      紅二、六軍團木黃會師后,于10月27日在川黔交界的酉陽縣南腰界召開了慶祝會師大會。會上,任弼時宣讀了黨中央為兩軍會師發來的賀電,宣布紅三軍恢復紅二軍團番號。接著,部隊進行了整編。賀龍任紅二軍團軍團長,任弼時任二軍團政委,關向應任副政委,李達任參謀長,張子意任政治部主任,轄第四、第六兩個師,共4個團,約4400余人。紅六軍團編為3個團,約3300余人,蕭克、王震分別任紅六軍團軍團長、政委,譚家述任參謀長,甘泗淇任政治部主任。兩軍團聯合行動,由賀龍、任弼時、關向應統一指揮。從此,來自兩個戰略區的兩支紅軍,結成一個團結戰斗的整體,形成了一支強大的戰略突擊力量,為完成新的更重大的政治、軍事任務奠定了可靠的基礎。

      這時,中央紅軍剛剛退出中央根據地進行長征。敵人調集40萬大軍,前堵后追。在此嚴重形勢下,任弼時和兩軍團領導人對整個戰爭形勢和自己的任務,以及今后的行動方針,立即進行了審慎研究,認為:剛剛退出中央根據地的中央紅軍,正與優勢敵軍作戰,奪路向西轉移,紅二、六軍團應積極行動,密切配合。于是果斷地向中革軍委提出:“以目前敵情及二、六軍團力量,兩個軍團應集中行動。我們決定加強蘇區黨和武裝的領導,開展游擊戰爭,鞏固發展原有蘇區。主力由松桃、秀山間伸出乾、松、鳳地區活動,建立新的根據地。” (注釋:《紅二、六軍團去南腰界途中任弼時、蕭克、王震給中央軍委周恩來、王稼祥的電報》.《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159頁。)

      隨后,兩軍團領導人進一步研究了今后的行動方針,熟悉湘西情況的賀龍認為:乾城、鳳凰是湘西軍閥陳渠珍的老窩,那里的反動勢力比較強大,黨的群眾基礎比較薄弱,紅軍到那里后活動會非常困難,很難立足。他建議紅軍去湘西北的桑植、大庸(今張家界市永定區)、永順、石門、慈利一帶,那里不是陳渠珍的老地盤,反動勢力比較弱,經濟雖然落后,但是地理位置比較好,而且是革命老區,黨和紅軍在群眾中有較大的影響,人民群眾覺悟比較高。再說,紅軍出兵湘西北,可以牽制住湖南、湖北一大批敵人,從而起到支援中央紅軍的作用。賀龍的建議得到了兩軍團領導人的支持,于是,兩軍團決定先到酉陽、龍山、永順、保靖、永綏之間的地區,再向乾城、鳳凰一帶發展。

      紅二、六軍團經過短暫的休整與準備,并對黔東根據地的工作做出妥善安排后,于1934年10月28日,在任弼時、賀龍等率領下,從南腰界出發,向湘西發動了攻勢。

      紅二、六軍團領導人關于集中兩個軍團向湘西北行動的建議是符合實際情況的,是對湘鄂川黔邊的地理、社會情況和敵我形勢進行全面深入研究之后決定的。可是當紅二、六軍團將這一決定電告中革軍委時,對紅二、六軍團的現狀和湘西的情況都缺乏了解的中革軍委,并沒有同意。中革軍委在給任弼時、賀龍、蕭克、王震的電報中,認為“二、六軍團合成一個單位及一起行動是絕對錯誤的”,指示“二、六軍團應仍單獨的依中央及軍委指示的活動地域發展”,“六軍團應速以軍委屢次電令向規定地域行動,勿再延遲” (注釋:《中央軍委關于紅二、六軍團不應合并為一個單位及一起行動的指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160頁。)。

      接到中革軍委來電后,正在向湘西進軍途中的紅二、六軍團領導人面臨嚴峻考驗:是盲目執行中革軍委的電令精神,還是從實際出發,堅持自己正確的意見?任弼時、賀龍以高度的革命責任感,同兩軍團的其他領導人慎重研究后,立即回電中革軍委,陳述了兩個軍團應統一行動及發動湘西攻勢的理由,說兩個軍團暫時集中行動,可以“消滅敵一二個支隊,開展新的更有利于兩軍團將來分開行動的局面。目前分開,敵必取各個擊破之策。以一個軍團的力量對敵一個支隊無必勝把握。集中是可以打勝敵任何一個支隊的。且兩軍在軍事政治上十分迫切要求互相幫助” (注釋:《紅二、六軍團東進湘西途中給中央軍委的電報》.《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164頁。)。

      10月30日,任弼時、賀龍等率領部隊到達川東的酉陽,守城之敵棄城逃走,紅軍得以順利通過酉陽。這時,湘西軍閥陳渠珍害怕紅軍返回湘西,急令周燮卿、龔仁杰、楊其昌等3個旅共1萬余人,從永綏、保靖向北行動,企圖阻截紅二、六軍團進入湘西。此舉正中任弼時、賀龍等人下懷,紅二、六軍團于是虛晃一槍,避開敵人,先經湖北省來鳳縣境,渡過酉水,突破湘西軍閥陳渠珍部在湘鄂川黔邊的防堵線,抵達龍山招頭寨。當陳渠珍部逼近時,紅軍突然揮師南下,向湘西北永順挺進。時至深秋,秋雨霏霏,紅軍一路冒雨急行軍,出敵不意于11月7日一舉占領湘西北重鎮永順縣城,取得了湘西攻勢的初步勝利。

      紅二、六軍團向湘西進軍途中,所經之地多為少數民族地區,為了更好地宣傳黨的民族政策,賀龍命令各部隊:一是幫助少數民族剿匪;二是未經房東許可不得進屋;三是尊重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不得干涉。紅軍沿途刷標語、寫布告,宣傳紅軍的宗旨和黨的民族政策,得到了各族人民的支持。

      占領永順后,紅二、六軍團在這里進行了為期一周的休整。在此期間,部隊加強了戰斗動員,抓緊了各項戰備工作,準備隨時迎擊陳渠珍部進攻。任弼時還主持召開了兩軍團團以上干部會議,對夏曦過去執行“左”傾路線、大搞“肅反”擴大化的錯誤初步進行了批評和糾正,并陸續起用紅二軍團過去因遭到錯誤處理而被撤職的干部,恢復他們的黨籍。經過永順休整,紅軍面貌煥然一新。

      紅二、六軍團進入湘西,使湘鄂兩省敵軍極為震驚。國民黨第十軍軍長兼湖北省主席徐源泉急忙調集駐藕池的第三十四師開赴津市、澧縣,與常德警備司令劉運乾聯絡,企圖堵截紅二、六軍團東進;國民黨湖南省主席何鍵也嚴令陳渠珍派兵“堵剿”。陳渠珍受命后,立即在鳳凰召開“剿匪”會議,成立“剿匪指揮部”,委派龔仁杰、周燮卿為正副指揮官,把駐守湘西的10個團共1萬余人,分為4個縱隊,由龔仁杰、周燮卿、楊其昌、皮德沛分別兼任第一、二、三、四縱隊司令,氣勢洶洶地一齊向永順地區撲來,企圖乘紅軍立足未穩之際圍殲消滅之。

      如何對付當前之敵,打好進軍湘西北后的第一仗,是關系到紅軍能否立足湘西的關鍵。紅二、六軍團領導對敵情進行了認真分析,認為何鍵的主要兵力此時正在湘南堵截中央紅軍,徐源泉的兵力大部分在鄂西和洞庭湖一帶,當面敵人只有陳渠珍部。該敵雖然數量多于紅軍,裝備也好于紅軍,但其內部派系林立,指揮不統一,多數官兵吸食鴉片,而且紀律差,部隊戰斗力并不強。而紅二、六軍團會師后,雖然兵力只有8000多人,但是兩軍指揮統一,士氣高漲,而且熟悉地形,又得到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擁護和支持,具有消滅敵軍的有利條件。如果能消滅這部分敵人,就能在湘西站住腳,這樣,不但可以策應中央紅軍長征,而且還可以開辟新的根據地。因此,任弼時、賀龍等人決定采取誘敵深入、聚而殲之的作戰方針,在運動中利用有利地形,尋找機會殲滅該敵或敵人大部分,打好兩軍會師后的首仗。

      11月13日,紅二、六軍團接到中革軍委電示:“現我西方軍(即中央紅軍)已進入宜、郴之線,湘敵全部被調來抗擊我西方軍,二、六軍團應乘此時機,深入湖南西北去擴大行動區域。”(注釋: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戰史編輯委員會:《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戰史》,解放軍出版社,1992年8月,第380—381頁)就在當天上午,陳渠珍部逼近永順。紅二、六軍團決定主動撤離永順縣城,并將猛洞河上的木橋燒毀,還把灶具、雜物等扔得滿街都是,給敵人造成紅軍不敢作戰、倉皇撤退的假象,以誘敵尾追,尋機殲滅之。敵人果然中計,認為紅軍怯戰,便加緊跟追。紅二、六軍團一面以一小部分兵力和敵人接觸,且戰且退,牽住敵人的鼻子,和敵人周旋;一面邊走邊看地形,選擇有利伏擊、側擊敵人的地點和時機。最后,選定了永順城北45公里處的十萬坪地區。

      以龍家寨為中心的十萬坪地區,是一條南北走向的狹長谷地,杉木河縱貫中間,南北長約8公里,東西最寬約2公里。谷底平坦廣闊,沒有堅固的建筑物,不利于防守,敵人進村后,便于消滅;谷地兩旁,山勢比較低緩,樹木茂密,雜草叢生,有利于隱蔽大部隊,也利于展開出擊,是一個打伏擊戰的理想地方。

      11月15日下午,紅二、六軍團在十萬坪地區設伏,布成一個口袋陣,等待敵人往口袋里鉆。

      11月16日下午,敵龔仁杰、周燮卿兩個旅進入紅軍伏擊圈,紅二、六軍團立即從側翼和正面向敵人發起猛烈攻擊。頓時,整個十萬坪谷地變成了一片火海,紅軍戰士的喊殺聲、槍聲、爆炸聲交織在一起,震蕩山谷。敵人在運動中突然遭紅軍猛烈沖擊,一下子打懵了,到處亂竄,很多敵人還來不及舉槍就被紅軍打死或俘虜了。只用不到兩個小時,龔仁杰、周燮卿兩部就被紅軍打垮了。接著紅軍即向其余敵人追擊,追了10多里后發現楊其昌旅正在把總河構筑工事,企圖頑抗。紅軍立即展開猛烈攻擊,不到一個小時,就把大部分敵人消滅。第二天追到永順城,敵人狼狽棄城南竄。11月18日,紅軍重占永順城。

      這一仗是一個漂亮的伏擊戰,擊潰敵一個旅又一個團,俘敵旅參謀長以下2000余人,繳槍2200余支和大量彈藥、馬匹、軍用物資,給長期盤踞湘西的地方軍閥陳渠珍部以殲滅性打擊。

      十萬坪大捷,是紅二、六軍團會師后的第一個勝仗,是兩軍團廣大指戰員團結一致、密切配合的結果,是扭轉紅二軍團離開湘鄂西根據地及紅六軍團西征以來困難局面的重要轉折點,為配合中央紅軍長征,創造了有利的條件,也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的創建與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

      十萬坪戰斗結束后,紅二、六軍團為了執行中革軍委關于去乾城、鳳凰地區的指示,留下紅四十九團的3個連在永順、保靖開展游擊活動,鉗制敵人,主力乘勝南下,準備渡過酉水,給陳渠珍部以更大打擊,爭取在永綏、乾城、松桃和鳳凰建立新的根據地。部隊進到酉水北岸王村時,因敵人已有防備,遂放棄渡過酉水的計劃,轉而折向東北,于11月24日攻占大庸縣城,接著又占領了桑植縣城。

      紅二、六軍團在湘西北取得的一系列勝利,證明兩軍團集中挺進湘西北是正確的,這使中革軍委逐漸轉變了原先的態度。11月中旬,中革軍委和中央書記處先后兩次致電紅二、六軍團,同意其向湘西北發展的戰略方向,并說:“中央決定建立湘鄂川黔邊省委,以弼時為書記,賀、夏、關、蕭、王等為委員。……二軍團長由賀龍同志任之,政委由弼時兼,六軍團(首長)為蕭、王。兩軍團均直受軍委領導,但在兩軍團共同行動時由賀、任統一指揮之。為加強現有蘇區之地方武裝及游擊戰爭之領導,組織黔川湘[鄂]邊軍區,司令員及政委由賀、任兼任。” (注釋:賀彪:《紅二方面軍從湘鄂邊到陜北長征紀實》,華夏出版社,1990年,第47頁。)

      11月25日,朱德代表中革軍委又致電紅二、六軍團:“我西方軍已過瀟水,正向全州上游急進軍。你們應該利用最近幾次勝利湘西敵情空虛,堅決深入到湖南中部及西部行動,并積極協助我西方軍。首先你們應前出到湘敵交通經濟命脈之沅水地域,主力應力求占沅陵,向常德、桃源方向應派出得力的游擊隊,積極活動……為鞏固新的蘇區,應留下二軍團一部分及隨六軍團行動的黨的干部來完成這一任務。二軍團主力及六軍團全部應集結一起,以便突擊遭遇的(敵人)正規部隊。”(注釋:《賀龍年譜》編寫組:《賀龍年譜》,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8年,第172頁。)至此,紅二、六軍團在兩軍會師后的戰略行動方向和兩軍統一行動問題上和中革軍委的爭論宣告結束。

      紅二、六軍團根據這個指示,決定由任弼時、王震等率領紅六軍團的第四十九、五十三團和紅二軍團的第十六團及隨六軍團行動的地方工作干部,留在新區內恢復和建設根據地;由賀龍、關向應、蕭克等率領紅二軍團主力和紅六軍團的第五十一團,繼續發動湘西攻勢。

      11月26日,根據黨中央指示,中共湘鄂川黔省委在大庸宣告成立,任弼時任省委書記,賀龍、關向應、夏曦、王震、蕭克及張子意、劉士杰(后叛變)等人及少共省委一人為省委委員。同時成立湘鄂川黔邊軍區,賀龍任軍區司令員,任弼時任軍區政治委員。還成立了湘鄂川黔邊革命委員會,賀龍為主席,夏曦、朱長清為副主席。從此,原中共湘鄂西分局、軍委分會和紅六軍團軍政委員會均自行結束。省委、省軍區、省革命委員會等領導機關先設在大庸,后遷到永順縣塔臥。

      12月初,賀龍、關向應、蕭克等率紅二、六軍團主力由大庸南下,進襲沅陵。沅陵是湘西門戶,歷為兵家必爭之地,紅軍如能占領沅陵,進則可直取湘中,直接威協在湘南阻擊中央紅軍的湘軍的側背,退則可固守湘西。湖南軍閥何鍵害怕沅陵失守,急令陳渠珍死守沅陵。陳渠珍不敢怠慢,急忙調兵遣將,命廖懷中第八師防守沅陵,又調戴季韜旅赴涼水井等地設防。12月7日,紅軍抵達沅陵城外東北鴛鴦山、丁公廟一帶,與守敵激戰,敵人戰敗退入縣城。紅軍隨即分3路攻城。守敵緊閉城門,不敢出戰,并連連向何鍵告急求救。陳渠珍害怕沅陵失守,急忙率部從鳳凰趕來救援,國民黨政府也趕緊派飛機前來助戰。紅軍一連3日組織強攻,都沒能攻下沅陵縣城。由于敵人援兵快到,形勢不利,紅軍于是改變計劃,于10日沿沅江東下,決定乘虛向常德、桃源地區進攻。

      紅二、六軍團在湘西展開的凌厲攻勢,使蔣介石非常震驚,急調羅啟疆旅從湖北趕到常德、桃源一帶設防。羅啟疆自恃兵多,裝備優良,決定和紅軍在常德外圍決戰,以此達到防御的目的。于是,羅啟疆將第七○一團部署在桃源北面的浯溪河,第七○二團放在桃源和常德之間的陬市、河洑地區,第七○○團則布置在桃源縣城居中策應,旅直屬部隊和地方保安團則防守常德。他妄圖以此來消耗和阻止紅軍的進攻,達到防守桃源、常德兩城的目的。

      針對敵人布防分散、戰時難以有效相互支援的弱點,賀龍、關向應、蕭克等決定首先集中兵力突襲浯溪河,然后再擊破其他敵人。

      浯溪河,是個農村小鎮,三面環山,一面依水,是通往桃源、常德的交通要道。12月15日夜,紅軍急行50多公里,神不知鬼不覺地趕到浯溪河附近。16日清晨,紅軍先頭部隊首先向浯溪河西山敵軍陣地發起猛攻,并很快控制了制高點,形成對浯溪河的包圍態勢。敵人一開始被紅軍的突然襲擊搞慌了陣腳,待發現只是紅軍的先頭部隊后,便重新調整部署,利用紅軍主力尚未到達的機會,向紅軍陣地發起猛烈的反撲。紅軍堅守陣地,在打退了敵人的多次沖鋒,終因傷亡過大,開始后撤。敵人于是紛紛離開陣地,向紅軍緊追不放。就在這危急時刻,紅軍主力部隊趕到,抓住敵人離開陣地的有利時機,紅軍向敵人展開猛烈反擊。敵人開始還掙扎了一下,很快便喪失了抵抗能力,被紅軍打得四處潰逃。

      得知浯溪河遭到紅軍攻擊后,駐防桃源的敵人急忙派遣兩個營的兵力前來增援。敵人剛到浯溪河,就被潰退下來的自家兵馬沖亂。賀龍一面令部隊對敵人乘勢展開窮追猛打,一面派兵力乘機占領陬市,直取河洑。在攻打河洑時,河洑守敵與從常德趕來的援軍向紅軍展開反擊,戰斗一時出現拉鋸戰。入夜,紅軍以一部分兵力從敵人右翼攻擊,主力則從正面展開猛攻,河洑守敵很快便頂不住了,逃往常德。駐守桃源的敵軍被紅軍猛烈的攻勢嚇怕了,紛紛逃離縣城,從沅水南岸逃往常德。12月17日,紅二、六軍團占領桃源縣城。這一戰,殲敵一個整團又兩個營,擊潰敵人一個團,取得湘西攻勢的第二個大勝利。

      紅軍占領桃源后,12月18日又圍攻常德。常德是湘西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水陸交通樞紐,地位非常重要。城內守軍只有一個保安團和羅啟疆旅的殘部。何鍵害怕紅軍攻下常德后,南渡沅江,直取湘中,威脅長沙,急令在湘南同中央紅軍作戰的李覺第十九師、章亮基第十六師、陶廣第六十二師日夜兼程北上,回援常德、桃源;令陳渠珍迅速出兵大庸,切斷紅軍退路;令羅啟疆旅和常德警備司令劉運乾死守待援。與此同時,何鍵一方面多次致電向蔣介石求援,說“共軍圍攻常城甚急,勢難固守,請飛兵救援”(注釋: 賀彪:《紅二方面軍從湘鄂邊到陜北長征紀實》,華夏出版社,1990年,第55頁。),另一方面還急電國民黨湖北省主席、湘鄂邊“剿匪”總司令徐源泉進行求援。蔣介石接到何鍵急電后,急忙調集在江西的第二十六師火速馳援常德,又令追堵中央紅軍的李云杰、李韞珩兩個縱隊馬上開到湘黔邊境,防止中央紅軍與紅二、六軍團會合。徐源泉接到何鍵急電后害怕紅二、六軍團進入湖北,于是自行改變蔣介石要他率部入川“追剿”中央紅軍的計劃,將其第三十四、四十八、五十八師和新三、新四旅等部,分別部署于湘鄂邊和鄂西地區,防止紅二、六軍團進入湖北境內。在中央紅軍進到貴州省的時候,國民黨軍李云杰和李韞珩兩個縱隊共4個師也轉到了湘黔邊境,防堵紅二、六軍團與中央紅軍會合。這樣,紅二、六軍團的湘西攻勢就有效地調動了敵軍,策應了中央紅軍的突圍作戰和戰略轉移。特別是乘虛進擊常德、桃源之敵,更是有力地達到了中革軍委指定的“發展湘西北蘇區并配合西方軍之目的”。

      紅二、六軍團圍困常德兩晝夜,曾一度打到小西門下。20日,由于敵人援兵接踵而來,并有飛機助戰,再攻下去對紅軍不利,于是賀龍等率領紅軍主動撤圍常德,移兵于桃源、陬市、浯溪河、漆家河一帶休整。

      在紅二、六軍團進到常、桃地區時,中央紅軍已經進入貴州省東南部。12月18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黎平作出決定,改變了原定與紅二、六軍團會合,在湘西創立新的蘇維埃根據地的計劃,認為新的根據地應該是川黔邊區地區。根根據這一決定,朱德代表紅軍總部于12月20日給賀、任、關、肖、王發來了新的指示:“我西方軍現由黔邊前進,擬先消滅黔敵,鉗制湘敵,然后配合你們行動并發展蘇區;二、六軍團目前應留在常德、桃源及西北地域積極活動,并派出兩個別動隊分向益陽、辰州兩方向活動,以遲滯湘軍向我前進。如郭敵先經常德或桃源向我出擊,則我二、六軍團應消滅其單個部隊。當湘敵十九師主力及十六、六十二兩師已到達常德、桃源附近進,我二、六軍團應重向永順西進,以后則向黔邊境行動,以便鉗制在芷江、銅仁之薛敵部及在印江、思南之黔軍。” (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戰史編輯委員會:《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戰史》,解放軍出版社,1992年8月,第387—388頁)

      根據紅軍總部這一電令,12月24日紅二、六軍團退出常、桃地區,向慈利、黃市、二坊坪、龍潭河開進。26日,占領慈利縣城。27日,朱德再次電示賀、任、王、肖,就紅二、六軍團行動作出指示:“二、六軍團不應在慈利久停,應乘敵人分進合攻之先,轉向永順行動,在慈利只應留下游擊部隊以吸引敵人;對辰州方面仍應派出游擊隊以遲滯敵進,并以便 于二、六軍團主力在永順、大庸、沅陵地域尋求翼側機動。”遵照這一指示,紅二、六軍團于12月30日主動退出慈利縣城,于1935年1月初西返大庸、永順地區休整。至此,紅二、六軍團發動的湘西攻勢勝利結束。

      紅二、六軍團在歷時兩個月的湘西攻勢中,先后攻占了永順、桑植、大庸、桃源、慈利等縣城及其廣大地區,消滅了敵人大量有生力量,調動和牽制了敵人11個師又兩個旅,部分打亂了蔣介石圍追堵截中央紅軍的部署,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紅軍在湘黔地區的戰略轉移行動,并為開辟和發展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創造了條件。

      由于湘西攻勢的勝利展開,紅軍除鞏固地占領大庸、永順、桑植3縣外,還先后占領了龍山、保靖、慈利等縣的一部分地區,擴大了新的割據區域。在任弼時等領導下,全面開展了建設根據地的各項工作。

      1934年12月16日,中共湘鄂川黔省委作出了《創造湘鄂川黔邊蘇維埃新根據地任務決議》,指出:“為著開展和掀起湘鄂川黔蘇維埃革命的巨潮,使得這一地區的廣大工農勞苦群眾得到解放,為著我紅二、六軍團有著鞏固的根據地來實行它所擔負的歷史任務,省委決定在湘鄂川黔邊創造鞏固的新根據地” (注釋:《創造湘鄂川黔邊蘇維埃新根據地任務決議》.《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173頁。)。決議在分析了當時中國革命形勢和在湘鄂川黔邊建立蘇維埃根據地的可能性后,著重提出了建黨建政,進行土地革命,組織地方武裝,開展廣泛的游擊戰爭,壯大主力紅軍等各項任務。并號召“地方和紅色部隊中的黨員為完成這些任務而斗爭”。

      根據省委這一決議,留在新區內的部隊和地方工作干部,立即組成工作團,在省委、省革命委員會和省軍區的領導下,迅速分布在省委所在地塔臥為中心的永順、桑植、龍山、保靖、大庸、慈利等地,廣泛發動群眾,建立革命政權。到1934年12月底,除原有的黔東特區和鄂川邊獨立團活動地區的革命政權外,先后在永保縣(永順縣大部和保靖縣酉水以北部分地區)、郭亮縣(永順東北部)、桑植、大庸等縣建立了縣、區、鄉黨的委員會和政權組織,成立了龍山縣臨時縣委和縣革命委員會。

      隨著各級黨組織和革命政權的建立,在根據地內開始了打土豪分田地的斗爭。湘鄂川黔省委、省革命委員會在認真總結了老蘇區特別是中央蘇區過去分田與查田的寶貴經驗的基礎上,于1934年12月1日頒布了《沒收和分配土地的條例》,條例分為5個部分,共34條,其主要內容包括沒收土地的范圍、分配土地的方法以及其他注意事項。12月16日,省委又制定了《分田大綱》,對分田的意義、分配土地的方法和分田工作的領導方式,作了進一步說明和規定。1935年1月28日,省委又作出了《關于土地問題的決定》,對土地革命的政策進行補充和完善。在省委領導下,湘鄂川黔根據地的土地革命大致分兩個階段進行,即首先在中心區域塔臥、劉家寨、龍家寨、顆砂等區進行。當1935年1月這些地區基本解決了土地分配問題并取得一些土改工作經驗后,緊接著便在根據地內大面積地開展了土地革命運動,其聲勢浩大,迅猛異常,只幾個月,大庸、永保、郭亮、龍山、桑植等縣的大部分地區都分配好了土地,慈利、石門、保靖、來鳳、宣恩等縣許多地區也進行了打土豪分財物的斗爭,作好了秋收后分田的準備工作。湘鄂川黔根據地的土地革命雖然還存在著一些“左”的錯誤,如沿用過去那種“地主不分田、富農分壞田”的嚴厲打擊政策,以及把“抽多補少,抽肥補瘦”的正確做法當作錯誤的東西加以反對,但這次分田斗爭還是取得了很大成績,使許多無地少地的貧苦農民分得了土地,實現了幾百年來農民對土地的要求,群眾的革命積極性大大提高。特別是在一些具體政策上進行了修正和創新,如只沒收富農的土地,不沒收其房屋、財產及兼營工商業的資產,特別注意不侵犯中農的利益;道士、和尚、尼姑、齋公、牧師、神甫等人,同樣分配土地;對地主家屬,采取區別對待的政策;對工商業者,采取保護政策等。這些對于活躍根據地經濟,擴大革命統一戰線和孤立敵人,都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

      在開展土地革命斗爭的同時,為著壯大主力紅軍,省委在1934年12月16日提出了在3個月內擴大紅軍12000名新戰士的任務。于是,在前后方、黨政軍民中,迅速掀起了一個擴大紅軍的高潮。紅軍的各個機關和連隊都組織了擴紅工作隊或小組,利用戰斗間隙,深入群眾當中,采用口頭、標語、戲劇等宣傳方式,動員群眾參軍。各級政府在給紅軍戰士分好田、做好紅軍家屬優撫工作以及“保衛分糧分田勝利果實”等口號下,動員了大量群眾參加紅軍。加上紅軍對戰斗中的俘虜兵進行改造和爭取工作,使自己得到了一批兵員補充。到1935年1月中旬,紅軍主力成倍擴大,并新組建了第十一、十七、五十等3個團。地方武裝也得到了很快發展。據不完全統計,在根據地內有游擊大隊(支隊)36個,游擊分隊、中隊200多個,共計l0000余人。此外,還先后成立了慈利縣獨立團、大庸縣獨立團、永保縣獨立團、郭亮縣獨立營、龍山縣獨立營等武裝隊伍。為加強對地方赤色武裝的領導,省軍區下建立了兩個軍分區。第一軍分區指揮大庸、慈利、石門等縣革命武裝,第二軍分區指揮永保、郭亮、龍山、桑植等縣革命武裝,在發展游擊戰爭和配合主力紅軍作戰中,發揮了作用。

      在湘鄂川黔省委領導下,根據地還進行了經濟、文化教育、衛生等各項建設,推動了湘鄂川黔蘇區的鞏固與發展。

      經過艱苦創業,到1935年春,以永(順)、大(庸)、龍(山)、桑(植)為中心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形成。根據地區域,東起慈利縣溪口,西至永順洗車河,東西長約200余公里,北自桑植北,南到永順石堤溪,南北寬約120余公里,人口約50萬,共建立了9個縣級政權,51個區級政權,230個鄉政權。與此同時,共青團、工會、貧農團、反帝擁蘇同盟、互濟會、女工婦女代表會、兒童團等群眾組織廣泛建立,在團結群眾、支援根據地建設和革命戰爭中起了重要的作用。紅二、六軍團也在不斷戰斗中迅速發展壯大,達到4個師12個團,約2萬人,其中六軍團發展到1.1萬人,二軍團發展到9000多人,成為中國工農紅軍三大主力部隊之一。湘鄂川黔根據地成為長江南岸蘇維埃運動的重要戰略區域。正如任弼時1935年1月6日在中共湘鄂川黔省委第二次活動分子會議上的報告中指出的:“自從我紅二、六軍團匯合,在中央和軍委指揮之下,進至湘西北一帶地區之后,黨即決定在這一地區創造新的蘇區根據地。不到二個月時間,的確我們在湘西北創立了一個新的形勢,這在中國蘇維埃運動發展上是有極大意義的。我們英勇善戰的二、六軍團,堅決地執行了黨的進攻路線,在短短的兩個月當中,給了陳渠珍以致命的打擊,打敗了朱疤子(朱際凱,慈利縣國民黨團防頭子)和剛由江西調來進攻我們的羅啟疆部,總共擊潰了敵人十五個團,消滅了四五個團的有生力量,接連占領了永順、大庸、桑植、桃源、慈利等城市。特別是我們進攻辰州,包圍常德,給了湖南敵人和進攻我中央野戰軍的敵人的總后方以很大的威脅,有力地配合了中央野戰軍的行動。在紅軍勝利影響和黨的正確領導之下,永順、保靖、龍山、桑植、大庸、慈利的工農群眾都活躍起來革命,到處撐起紅旗,組織游擊隊。普遍建立了工農的臨時政權,現在從洗車河到溪口有四百多里,從桑植以北到永順的石堤溪以南的二百四五十里,這一地區已經成為我們蘇維埃共和國的版圖了” (注釋:《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215—216頁。)。

     

      二、瀟湘卷鐵流——中央紅軍初期長征在湖南

      中央紅軍是紅軍長征三大主力之一,湖南是中央紅軍長征途經的省份之一,也是中央紅軍長征時最初選定落腳的省份。最高“三人團”中擁有決定權的博古、李德實行退卻中的逃跑主義,一味消極避戰,喪失了許多扭轉局勢的機會。廣大紅軍指戰員在中共湖南地方組織、游擊隊和湖南人民的大力支援下,忍饑挨餓,頂風冒雨,在崇山峻嶺、大江大河之間與敵人殊死搏斗,浴血奮戰,譜寫了驚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凱歌。在湖南通道縣境內,毛澤東力主轉兵貴州的主張第一次得到中央高層大多數領導同志的認可,中央紅軍放棄了去湘西和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避免了一次可能全軍覆沒的重大失誤,從此踏上了轉危為安的萬里征程。

      1、進軍湘南,連破敵人二、三兩道封鎖線

      1934年10月,中央紅軍被迫突圍長征。按照原定計劃,紅軍準備轉移到以洪江為中心的湖南湘西,與紅二、六軍團會合,重新建立新的根據地。中央紅軍基本上沿著紅六軍團走過的行軍路線,即沿贛、粵、湘、桂邊境的五嶺山脈一直向西行進。

      10月30日,紅軍突破敵人設置的第一道封鎖線后,先頭部隊日夜兼程進抵湖南邊境,主力部隊則兵分3路,由江西崇義向湖南汝城推進。右路紅三、八軍團由崇義的文英圩、豐州圩、上堡向汝城的熱水、集龍、濠頭挺進;中路中革軍委縱隊和紅一軍團一部,由崇義的樂洞經汝城的魚王向大坪、東嶺方向前進;左路紅一軍團一部和紅九、五軍團,由崇義的聶都沿湘粵邊境直取廣東城口。中央紅軍的3路大軍,浩浩蕩蕩,直插湘粵邊境,向湖南挺進。

      此時此刻,蔣介石仍然舉棋不定。他一方面令“圍剿”中央蘇區的北路軍主力集結待命,一方面擬定了一個初步的追堵計劃:西路軍何鍵部除劉膺古縱隊于贛西“清剿”外,主力悉調湘南布防,依湘江東岸構筑工事進行堵截,并以有力之一部在粵湘邊境堵擊,該路總部移駐衡陽;南路軍陳濟棠部除李楊敬縱隊留置贛閩邊“清剿”外,主力進至粵湘邊樂昌、仁化、汝城間截擊,該路推進至韶關;第四集團軍主力集中桂北,總部轉至桂林;北路軍顧祝同部以第6路軍薛岳率所部包括吳奇偉、周渾元兩個縱隊擔任追擊。然而,實現這一計劃需要時間,而且蔣介石的指揮也不靈便。

      這時,剛剛突出重圍的中央紅軍如虎添翼,銳不可當,猛撲湘粵邊境……

      蔣介石頓時大夢初醒,馬上調兵遣將,急電陳濟棠、何鍵出兵,火速在汝城、仁化、樂昌間,利用湘粵軍原在這一線的200余座碉堡阻擊紅軍,設置第二道封鎖線,并出動飛機協同作戰。令何鍵部主力調湘南布防,在湘粵邊境的汝城、仁化、樂昌之間構筑工事;令陳濟棠部主力進至樂昌、仁化、汝城間截擊。但此時,南路軍陳濟棠部已將其主力撤至大庾、南雄、安遠等地,取守勢,以防紅軍進入廣東。西路軍何鍵部隊正處于分散“清剿”狀態,湘中、湘南僅有一些地方武裝防守。國民黨中央軍還遠在贛江以東的興國、古龍岡、石城等地,短期內難以趕到湘南和粵北地區。

      由于事先與紅軍達成了某種默契,粵軍陳濟棠部只圖自保,只顧扼守湘粵邊境,防堵中央紅軍入粵;湘軍何鍵部則害怕中央紅軍入湘,把重兵擺在汝城縣以北不敢與中央紅軍正面接觸。湘軍在汝城只有第六十二師的陶柳團,布防在汝城縣東南的土橋到大王山一帶;粵軍李漢魂、葉肇等部在仁化僅駐守1個旅,城口只有1個連;汝城縣內各要地、關口,則由地方反動武裝胡鳳璋部二三百人把守。同時,湖南省反動政府還在湘南各地不分晝夜辦理保甲,建筑碉堡,實行所謂“堅守碉堡、清查戶口、集中糧食、處理食鹽”的堅壁清野政策。因此,敵人的第二道防線比較薄弱。

      中央紅軍揮師西向,連連克關奪隘。

      10月30日,紅三軍團第四師前衛團——十一團,進抵熱水附近的大山,俯瞰熱水。熱水,為江西到湖南的咽喉要道。這里沒有正規軍,只有民團百余人,連瞭望哨也沒有設一個。紅十一團抵達熱水后,一舉殲滅了這股民團,并派1個營向益將方向警戒,在狐貍集、穿峰坳等處與敵民團遭遇,以牽制益將之敵。敵見我大軍壓境,望風而逃。紅三、八軍團陸續進抵熱水。紅十一團繼而攻打汝城縣城。因汝城碉堡堅固,山炮不能征服,地下作業又無時間,經激戰兩三日,紅軍傷亡甚重,未能拿下,遂放棄攻城,改為派一部兵力監視和鉗制,轉而搶戰汝城縣土橋、蘇仙嶺。31日,紅十一團進抵土城,馬上搶占了汝城縣城以南的制高點——蘇仙嶺。敵陶柳團和胡鳳璋部瘋狂反撲。紅十一團與敵人展開了蘇仙嶺的爭奪戰,多次打跨敵人的沖鋒,殲敵一部,擊退了敵人的3面圍攻,迫使敵人退守縣城。中央紅軍主力相繼安全通過。中央軍委縱隊和紅一軍團一部從魚王分別進入東嶺和大坪;11月1日,紅三軍團一部抵集龍,經益將攻占臘嶺之芭蕉嶺、睦鄰隘,進入土橋。11月2日,紅三軍團另一部進入汝城縣濠頭,湘軍第六十二師陶柳團依仗險關、碉堡阻擊紅軍。紅軍在正面攻擊未能奏效的情況下,改為圍而不打,成功圍困濠頭,并牽制桂東、田莊之敵。紅軍主力分兩路繞濠頭前進。11月3日至4日,各路紅軍主力均推進到汝城至廣東城口一線。紅一軍團又一部經廣東南雄的長江圩抵汝城東嶺,與從熱水抵三江口的紅軍會合,攻打城口。敵人固守在沿線數十座碉堡之中。在當地人民群眾的協助下,紅軍沿途摧毀敵人碉堡30余座,并在汝城的城頭寨、太來圩、大坪等地重創敵軍,殲滅了湘軍陶柳團和胡鳳璋反動武裝各一部。4日,左路的紅一軍團第二師第六團以奔襲、奇取的方式奪取了廣東城口,俘守敵100余名,紅軍還繳獲大批彈藥和煤油。軍委縱隊和紅軍主力相繼入湘。至此,中央紅軍勝利突破了敵人的第二道封鎖線。

      11月5日,紅軍主力越過封鎖線后,乘勢向湘南縱深挺進。中革軍委決定:中央紅軍以一部兵力監視汝城之敵,主力分3路縱隊,由汝城、城口之間通過第二道封鎖線。右路紅三、八軍團繞過汝城縣城,由汝城至大坪間通過,取道太來圩、山田坳、百丈嶺、文明司直指宜章;中路軍委第一、第二縱隊及紅五軍團和紅一軍團第一師,由大坪、新橋等地經界頭、九峰圩、文明司向宜章進發,紅五軍團殿后,在延壽、嶺秀一帶阻擊尾追之敵;左路紅一軍團第二師和紅九軍團,為掩護中革軍委縱隊從九峰山以北進軍,在廣東樂昌九峰山一線防阻粵軍,再跨過廣東城口沿九峰山脈進入宜章。

      汝城縣南至粵邊幾十公里無敵人正規部隊守護,為中央紅軍迅速西進提供了條件。然而,博古、李德等人一味避戰,令紅一、九、五軍團從深山老林、羊腸小道的大王山、小王山、九峰山通過,致使部隊擁擠不堪,行動十分遲緩。當時,九峰山為敵人所占據,紅一軍團要掩護中革軍委縱隊和紅九軍團等后續部隊從九峰山北安全通過,一方面要控制九峰山制高點,另一方面還要牽制住九峰圩的粵軍,防止其占領廣東樂昌,威脅中革軍委縱隊的行進。紅一軍團第二師第四團經過一天的激戰,付出了重大傷亡,才得以完成任務。紅一軍團第一師第一團團長楊得志作為重要的歷史見證人之一,對此記憶猶新。他說:“我們攻一個山頭,他們退一個山頭。真是一步一個血印從敵人手里奪過來的”(注釋:《楊得志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1993年,第125頁)。紅一、九、五軍團在九峰山的受阻,使全軍通過第二道封鎖線的速度受到很大影響。同時,紅軍后衛部隊也不得不多次被動地與國民黨跟蹤“追剿”部隊惡戰。湘軍六十二師陶柳團協同胡鳳璋匪部,從汝城“進剿”蟠溪鋪,追擊五里墩至文明司一帶尾部紅軍,并在延壽與紅九軍團及第十五師接觸。粵軍余漢謀部第二師(欠教導團)及獨立第二旅,經仁化的長江、城口向九峰山一帶尾追紅軍。6日,紅五軍團在延壽、嶺秀等地阻擊粵敵李漢魂、余漢謀等部和湘軍六十二師一部、胡鳳璋匪部。激戰數日后擊退敵人,殲敵一部,其中斃敵團長、連長各1名。12日,粵軍葉肇第二師在延壽附近追上紅軍,雙方發生激戰,傷亡不小。紅五軍團在軍團長董振堂的率領下,頑強阻擊敵人,攻占金獅寨,殲敵一部,完成了掩護中革軍委縱隊和主力部隊通過的任務,13日撤離延壽,追上大部隊,經文明司向宜章前進。這樣,中央紅軍在通過敵人設置的第二道封鎖線時,不到兩百公里的路程,走了十四五天。

      11月8日,中央紅軍各縱隊通過敵人的第二道封鎖線,進入湘南區域。至此,中革軍委鑒于紅軍主力轉移已無秘可保,才正式向下通知說,中央紅軍這次進行轉移,是為了到湘西去同紅二、六軍團會合,在那里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

      就在中央紅軍突破敵人的第二道封鎖線后不久,11月6日,蔣介石頒布緊急“堵截”電令,在湘南郴縣、宜章以及沿粵漢鐵路兩側設置了第三道封鎖線。令湘軍劉建緒、李覺駐守郴縣(今郴州市蘇仙區)縣城,王東原部移駐郴縣城北棲鳳渡,第八區保安司令歐冠率部駐防郴宜邊境的良田,粵軍李漢魂等部從仁化趕到坪石。為了驅使地方軍閥與紅軍作戰,坐收漁人之利,8日,蔣介石任命何鍵為“追剿軍總司令”,把自己的嫡系部隊薛岳、周渾元縱隊也歸何鍵指揮。這些敵人在郴、宜之間修筑了數百座碉堡,加強防堵。何鍵將總指揮部移往衡陽,督促“追剿”。

      但是,敵人倉促設置的第三道封鎖線并不堅固。盡管敵人調兵方便,粵軍有公路之便趕往紅軍前面堵擊,蔣介石的嫡系部隊薛岳、周渾元的十幾個師又從江西、福建趕來追擊,然而,敵人內部派系矛盾很大,指揮不統一,協同作戰困難,都想保存自己的實力,不愿正面與紅軍接戰,部隊集結緩慢;雖然僅在衡陽至坪石的湘軍碉堡就有322座,但是無正規軍守備,只有十九師李覺部段珩旅及補充四團、保安八團分守。當紅三軍團11月8日已逼進良田附近,準備突破章橋市、萬會橋之封鎖線及相機占領宜章城時,追敵還遠在他方。王東原部十五師還在茶陵、安仁、耒陽途中,10日才到郴縣;周渾元部還在左安,14日才到郴縣;陳光中六十三師遠在桂東;六十二師從汝城追擊剛至文明司;粵軍也還在從韶關開往坪石途中。

      11月7日,紅軍前鋒部隊到達郴宜邊界的赤石、平和,臨近粵漢路時與地方黨組織取得了聯系,了解到敵人的兵力還沒有完全集結,除王東原師剛到郴縣外,宜章、嘉禾、臨武等地尚無大股敵人。上午11時,紅三軍團軍團長彭德懷、政委楊尚昆以萬萬火急電,向中革軍委主席、中國工農紅軍總司令朱德提出突破宜章、樂昌、郴縣間敵人第三道封鎖線行動方針的報告,認為紅軍進入湘南,湘軍處于存亡關頭,必與蔣介石協同動作對我;粵軍疑蔣入粵,目前對我無與蔣介石南北夾擊企圖。因此,“我應迅速堅決突破宜、樂、郴間封鎖”。(注釋:轉引自中國工農紅軍第三軍團史編委會編:《中國工農紅軍第三軍團史》,國防大學出版社,1992年,第325頁)。下午16時,朱德致電彭德懷、楊尚昆等,決定中央紅軍在宜章以北的良田及宜章東南的坪石間突破敵人的第三道封鎖線,以紅三軍團為右路軍,從宜章以北通過;軍委兩個縱隊和紅五、八軍團隨后跟進;紅一軍團為左路軍,從宜章以南通過,紅九軍團隨后跟進。

      11月8日15時,中革軍委發出突破敵人封鎖線繼續前進的指示,決定一面佯攻郴縣,鉗制湘軍;一面占領宜章,阻拒粵軍;主力則從中突破,向嘉禾、臨武進軍。紅三軍團第四、五師和紅八軍團沿郴宜邊境,由平和北進,敵駐郴縣良田的歐冠保安部隊,聞風喪膽,不戰而逃,紅軍順利占駐良田。紅三軍團一部經萬歲橋進至郴縣縣城西南的坳上鄉伍家橋時,擊潰湘軍王東原部,并擺出攻郴縣之勢,在此牽制敵軍達數日之久。中央紅軍主力趁此時機,分成兩路,一路由保和經桂陽的太和、大塘,向嘉禾的石角塘、車頭橋前進;另一路由黃茅、芙蓉、安源向臨武的沙田、楚江圩前進。紅三軍團完成鉗制任務后,急轉南下,直馳保和隨大部隊西進。9日,紅三軍團第五師第十四團攻占樟橋市。10日,紅五師迫近郴縣,切斷郴宜大道。紅三軍團第六師以第十六團為先鋒,冒著大雨向宜章城前進,在距宜章城15公里的分水坳,打垮了民團100多人的攔阻,乘勝追至宜章城下。國民黨守軍縣義勇總隊隊副程紹川,準備負隅頑抗。紅軍登上虹橋制高點,居高臨下,以2發迫擊炮彈,摧毀了北門后山敵人的中心碉堡。敵人半夜倉惶逃跑,宜章城“不攻自破”。11日拂曉,宜章城城門大開,群眾結隊歡迎紅軍進城。13日,左路紅一軍團第一師第三團進至宜章白石渡(今紅巖)時,遇敵阻攔,在中革軍委副主席兼中國工農紅軍總政委、“三人團”成員之一的周恩來和紅五軍團參謀長劉伯承等指揮下,紅軍消滅了湘軍兩個連,也順利進入宜章。

      宜章等湘南地區,是富有革命傳統的老區。大革命時期,這里有過如火如荼的農民運動;1928年初,朱德、陳毅等在這里領導的湘南暴動,更是產生過深遠的影響。當紅軍又一次來到湘南的時候,湘南人民在中共地方組織的領導下,簞食壺漿,竭力支援長征的紅軍。在紅軍到來之前,僅郴縣縣委就發動群眾籌集糧食12萬多斤,光洋4000元,編織麻草鞋2.8萬雙,搭起安置傷病員的草棚11個。文明司的群眾,自動捕獲敵區長,并帶領紅軍搜繳團防長短槍20余支。在中共湘南特委和中共宜樂縣委的組織領導下,宜章人民開展了摧毀敵人交通和粉碎國民黨“烏龜殼”(指碉堡)的運動,使大多數的炮樓空空如也,敵人的交通部分斷絕。紅軍迫近宜章城下時,群眾紛紛前來,300多名筑路工人自動組織起來,幫助紅軍挖坑道、扎梯子,準備第二天攻城。紅軍所到之處,他們夾道歡迎,在沿村沿路的墻上樹上,貼滿“歡迎紅軍”“打倒土豪劣紳”等標語。人民群眾還積極為紅軍燒茶送飯,主動給紅軍帶路,護送紅軍傷病員,積極參加紅軍。有四五百名窮苦的筑路工人和農民青壯年自愿參加了紅軍。特別是郴縣的黃茅、桃花垅,臨武的芹塘,宜章的茶軒等地的地下黨員和貧苦農民,冒著生命危險,掩護和精心照料紅軍留下的幾百名傷病員。這些傷病員痊愈后,同當地的紅軍游擊隊一起,堅持了3年的游擊戰爭。

      紅軍經過湘南時,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處處愛護群眾的利益,關心群眾的疾苦。紅軍占領宜章后,打開敵人的監牢,解救出被關押的共產黨員和無辜群眾。15日,紅軍在宜章縣城召開了工農群眾大會,宣布成立宜章縣蘇維埃政府,把沒收來的土豪劣紳的財物分給窮苦群眾,把100多枝槍發給了新成立的工人赤衛隊;在城里設立臨時銀行,按日兌現,收回鈔票;執行黨的工商政策,全城店鋪照常營業。紅軍還在平民工藝廠的工人中發展黨員,建立了黨小組。紅一師在白石渡發展了42名黨員,幫助成立了60人的游擊隊,建立了3個秘密黨支部。宜章縣蘇維埃政府,是中央紅軍長征中建立的第一個縣級革命政權。它存在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在湘南大地留下了革命的火種。

      攻取宜章后,中革軍委要求紅三軍團在良田、兩灣洞、宜章地域,掩護主力西進。14日,針對敵人第十五師、第八縱隊由郴縣南進,第六十二師經文明司向良田前進的態勢,紅三軍團一方面派出得力部隊抗擊郴縣南進及東面文明司之敵;另一方面分派紅四、五師在萬會橋、良田、兩路司地域,向郴縣加強偵察警戒,掩護中央紅軍右側安全,等待紅一軍團主力;派紅六師在宜章、羅家觀地域,等待紅一軍團第十五師到來。沿九峰山脈行進的紅一軍團主力,越過大王山,相繼抵達宜章縣的小鎮白石渡。這樣,紅軍占領了敵人第三道封鎖線的兩個重要支撐點宜章城和白石渡,使全軍較順利地通過了粵漢鐵路線。到15日,中央紅軍從郴縣、良田、宜昌、樂昌之間通過敵人的第三道封鎖線,全部進入湘南地區。

      2、奔襲道縣,搶占藍山

      中央紅軍進入湘南地區,粉碎了敵人企圖“聚殲紅軍湘贛邊”的陰謀,同時也暴露了紅軍西進的意圖。蔣介石立即作出判斷:中央紅軍“必沿五嶺山脈,循肖(指肖克)匪故道,經興、全間(西)竄”,便精心設置了第四道封鎖線,制定了“于湘、漓兩水以東地區”殲滅紅軍的計劃:第一步,堵截紅軍于瀟水以東地區,消滅于寧遠天堂圩與道縣之間;第二步,如果第一步計劃不成,就調集湘、桂軍和“中央軍”狙擊紅軍于湘江以東地區,消滅在湘江之濱。為了實現這一作戰意圖, 11月12日,蔣介石趕到南昌行營,加緊調兵布防,圍追堵截。一方面急忙委任湖南軍閥何鍵為“追剿軍總司令”,將所有北路入湘“追剿”紅軍的第六路總指揮薛岳及周渾元部共16個師77個團,統歸何鍵指揮,與其直屬在湘各部隊及團隊,專事“追剿”,“務希殺 [殲]滅該匪于湘水以東地區”(注釋:轉引自胡羽高編:《共匪西竄記》,文海出版社,影印1946年版,第126頁);一方面,電令廣西軍閥李宗仁、白崇禧部以5個師控制灌陽、興安、全州至黃沙河一線,扼要堵截。為確保桂軍“剿共”得力,蔣介石還特別撥給一大筆款項。同時,令廣東軍閥陳濟棠部以有力部隊進至粵、湘、桂3省邊界進行截擊,令貴州省“剿共”總指揮王家烈派有力部隊到湘黔邊堵截。蔣介石企圖利用寬闊洶涌的湘江作為一道天然屏障,沿江修筑500多個碉堡,在湘江以東消滅中央紅軍。他認為紅軍離開中央蘇區后,“流徙千里,四面受敵,下山猛虎,不難就擒”,因此在電令中引用了古代軍事家尉繚子的4句話:“眾已聚不虛散,兵已出不徒歸;求敵若求亡子,擊敵若救溺人”,嚴令部下依照計劃行事,上下同心,依托有利地形,發揮優勢兵力,積極圍殲紅軍。

      11月13日,何鍵在衡陽設立“追剿”軍總指揮部,頒發了他這個“追剿軍總司令”的第一個“追剿計劃書”及命令,將所屬部隊編為五路“追剿”軍,并作了具體部署:第一路,劉建緒率4個師及4個補充團、3個保安團,集結主力于黃沙河附近,與桂軍協同,堵擊紅軍西進,并以一部兵力沿湘江碉堡線下衡陽之東陽渡止,嚴密布防;第二路,薛岳率4個師及惠濟支隊(相當于一個加強師)在零陵附近集結,與第一、第三路軍聯系,堵截紅軍北進和西進;第三路,周渾元率4個師,限11月21日前到達道州(今道縣),沿瀟水布防,而后與第一、第二路軍及桂軍聯絡,截擊紅軍;第四路,李云杰率2個師與第三路軍聯絡,經嘉禾向寧遠及其以南地區尾追紅軍;第五路,李韞珩(李抱冰)率十六軍(實為1個師)及空軍第二隊,與第四路軍及粵軍聯絡,經臨武、江華、永明,尾追紅軍,并以航空兵實施偵察和轟炸。

      敵人5路“追剿”軍和粵、桂軍23個師另1個旅、7個團及民團一部,共計40余萬人,形成了一個前堵后追,左右夾攻,逼紅軍于湘江東岸決戰的勢態。廣西軍閥白崇禧趾高氣揚地宣稱:我們能在湘江以東地區把他們消滅(注釋:轉引自《楊成武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1987年,第54頁)。

      前有堵敵,后有追兵,形勢十分嚴峻。中央紅軍這支關系到黨和紅軍生死存亡的隊伍,何去何從,是退是進?在此關鍵時刻,紅軍領導層內部出現了重大分歧。

      彭德懷認為,國民黨大軍密集,全面布防阻擊,紅軍還簇擁龐大的中央機關和非戰斗人員隊伍做甬道式開進,要突破湘江,繼續執行向湘西與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已不可能。如果強渡湘江,必然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后果不堪設想。只有運用機動靈活的戰術,打亂敵人部署,避實就虛,甩掉笨重輜重,輕裝前進,在運動戰中調動敵人,予以殲滅,才可以變被動為主動。因此,彭德懷向中央建議:“以三軍團迅速向湘潭、寧鄉、益陽挺進,威脅長沙,在靈活機動中抓住戰機消滅敵軍小股,迫使蔣軍改變部署,阻擊、牽制敵人;同時我中央率領其他兵團,進占溆浦、辰溪、沅陵一帶,迅速發動群眾創造戰場,創造根據地,粉碎敵軍進攻。否則,將被迫經過湘桂邊之西延山脈,同桂軍作戰,其后果是不利的”(注釋:《彭德懷自述》,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193頁)。

      毛澤東認為,盡管敵人大軍合圍,但蔣介石與各省軍閥間歷來的猜忌及錯綜復雜的矛盾,造成其時湘南敵人力量不強,宜章至湘江地區又屬于無堡壘地域,加上在湘南地區共產黨的影響較大,群眾基礎較好,便于紅軍機動作戰。因此,他也建議,乘各路敵軍正在調動之際,薛、周兩部尚未靠攏之時,組織力量進行反擊,來一個回馬槍,尋殲敵一路或一部,以扭轉戰局,變被動為主動。在紅軍到達寧遠地域時,他又提出:紅軍主力不要過瀟水,不要攻道(縣)江(華)。應沿瀟水東岸經保和圩、黎家坪等地,攻占零陵的栗山鋪,再向東北攻祁陽,過湘江,在兩市鎮或寶慶一帶與敵決戰。然后,再返回中央革命根據地。紅軍占領道州后,毛澤東再次提出自己的主張:紅軍應沿瀟水西岸北上,攻板橋鋪、鐮濤灣、華江鋪、雙牌、富家橋,再向西攻零陵,過湘江向北取冷水灘,越過湘桂鐵路,進軍寶慶,誘敵決戰,奪取反“圍剿”的勝利(注釋:轉引自蔣天鍵《通道轉兵前紅軍作戰方向選擇上的斗爭》,載《湖南師院學報1984年第6期》)。

      然而,博古、李德拒絕了毛澤東、彭德懷的建議,一味向西退卻,消極避戰,以致喪失了在湘南殲敵的良機,為后來突破敵人的第四道封鎖線增加了巨大的障礙。

      中央紅軍繼續向西挺進!

      鑒于敵人向湘南地區開進“是在從兩翼截擊我軍之進入部隊,以后則向我主力兩側后行并行的追擊”,因此,中革軍委決定“迅速秘密的脫離尾追之敵,前出到臨武、嘉禾、藍山地域”,規定:“三軍團應占領嘉禾城,紅一軍團應占領臨武及藍山城”,并作出如下具體部署:以紅三、紅八軍團為右縱隊,歸彭德懷、楊尚昆統一指揮,由郴縣秀鳳圩等地出發,經保和圩、桂陽的清和圩等,向嘉禾方向前進;紅一、九軍團為左縱隊,歸紅一軍團軍團長林彪、政委聶榮臻統一指揮,由宜章、廣東坪石地區出發,經宜章梅田,向臨武、藍山前進;軍委第一、二縱隊及第五軍團為中革軍委縱隊,隨后跟進。

      11月15日,紅一軍團先頭部隊占領臨武縣城。紅一軍團主力從白石渡經宜章城后分兩路向臨武進軍,一部經泗溪進入臨武水東、牛頭汾;大部經梅田、漿水、鷓鴣坪到達臨武附近騾溪,陸續進入臨武城。進入臨武后,中央紅軍調整了行軍路線:紅一軍團由左前鋒改為右前鋒,紅三軍團則相應由右前鋒改為左前鋒,紅八、九軍團仍為中革軍委縱隊的左右翼,紅五軍團仍殿后,繼續西進。16日下午,擔任紅一軍團前衛的第二師第四團經臨武抵藍山,在雷家祠宿營。17日凌晨繼續前進約30里,到達祠堂圩待命。不久接到師部命令:“薛敵(指薛岳)率五師之眾在我野戰軍后尾追,湘桂兩敵向道縣(即道州)、蔣家嶺前進,企圖配合薛敵截我于天堂圩、道縣間。道縣無大敵,我野戰軍為迅速先敵占領道縣,渡過瀟水,轉入機動地域,打擊敵人的目的。著你部立即由此地(即祠堂圩)出發,經天堂圩,限明日(即18日)相機占領道州縣城,并拒止由零陵(今永州)向道縣前進之湘敵……”(注釋:《楊成武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1987年,第45頁)。紅四團團長耿飆和政委楊成武向全團干部傳達師部的命令后,下達了急行軍100公里、奔襲道州的動員令。

      天上下著蒙蒙細雨,戰士們踏著泥濘山道,從祠堂圩出發,途經東城、冷水、天堂,急速向道縣開進,沿途不斷地向群眾了解道州縣城和渡瀟水的情況。行至白芒鋪時,尖兵連抓獲保安團1名由道州去天堂圩送信的團丁,得知道縣城里無重兵把守,只有用1萬元大洋請的1個連廣西兵守城,縣保安團除留40名團丁守城外,其余的都護著縣長、保安司令及縣政府要員逃到距城百里外的上梧江、雙河一帶山區。據此敵情,紅四團立刻跑步前進,18日傍晚占領了道州城南瀟水東岸的水南街。

      道州城(今道縣縣城),位于瀟水西岸,是這一帶最大的渡口。要占領道州,就必須先過瀟水。18日午夜,紅二師師部到達離縣城15里的龍江橋,師長陳光打電話給紅四團指出:道州城內敵人只有一個連和幾十民團,無扼守準備,估計他們拂曉前會向蔣家嶺逃竄,現已命紅五團在瀟水上游架橋北渡,你們四團的任務就是立即行動,泅渡過去,奪取浮橋。耿飆將陳師長的電話轉告楊成武,立即布置行動,命令第一營為攻城突擊隊,進入戰斗位置;派工兵排長、一名副班長和兩名水性好的戰士,在機槍火力的掩護下,由南門口游水過去。渡河中,1名戰士在急流中中彈犧牲,其余3名戰士成功登陸,迅速占領了河西渡口。同時,一營在對岸加強政治攻勢,向城內敵人喊話。敵人懾于紅軍的威勢,虛放幾槍,于黎明時分向蔣家嶺方向潰逃。3名紅軍戰士在群眾幫助下,迅速架設好了一座4米寬可以通過4路縱隊的浮橋。一營作為突擊部隊首先過橋,迅速搶占東北兩門,打開南城門,占領了道州縣城。從上游五洲渡口涉水過河的紅五團,同時占領了城西的各個據點。

      在紅四團奔襲道州的同時,為延緩敵人尾追,掩護主力紅軍順利通過藍山,中革軍委決定由紅一軍團先鋒部隊占領藍山。11月17日,紅一軍團第一師第三團經臨武的下殿村,進入藍山境內。為搶占藍山縣城,18日,周恩來、劉伯承親自到紅三團指揮戰斗。19日,紅八、九軍團主力由藍山縣的蘭屏進入寧遠下灌的大屋地,大部分抵達包家、新壩、楊梅洞周家、田家一帶宿營,一部經天鵝抱蛋、桂里源進入道縣的四馬橋。當天傍晚,紅三團連夜急行軍,直搗藍山縣城,激戰1小時,消滅了守敵湘軍1個營和縣保安部隊,占領了藍山縣城。這時,紅一軍團的另一部也在鐵尖頭與李云杰部發生戰斗。20日,紅一軍團首長電令:藍山城由九軍團接防。紅三團撤出藍山進入寧遠。從臨武陸續進入藍山的紅八、九軍團主力順利通過藍山。

      紅三、八軍團一部在向藍山行進的途中受阻嘉禾。11月16日,紅三、八軍團在嘉禾縣行廓鄉桐梁橋與國民黨第四路軍追剿司令李云杰的守橋部隊激戰,將敵擊潰,通過了桐梁橋。18日,為攻占李云杰把守的車頭橋,紅軍采取聲東擊西的辦法,在車頭橋下游麻地河段派一支小部隊泅水渡河,佯攻縣城。傍晚時分,紅軍大部隊集中火力向車頭橋發起猛攻,摧毀橋頭工事,消滅守橋敵軍,占領車頭橋,并在車頭橋上游的浦口架起一座浮橋。紅軍從車頭橋和浮橋上迅速通過鐘水河。敵人在車頭橋失守后,李云杰派嫡系王昌益、王玉成兩個加強連占領錫畸嶺,阻擊紅軍。紅軍采用正面佯攻,從側面發起猛攻插入敵腹部,經過激戰,斃敵連長王玉成等百余人,占領錫畸嶺。同日,紅五軍團在宜章縣迎春鄉鷓鴣坪的牌樓嶺,擊退尾追粵敵1個師。19日,紅五軍團在臨武縣南強鄉下九江的仁興嶺和蛇天嶺,與敵王東原師激戰,將敵擊退。20日,紅三、五軍團紅軍分別從嘉禾、臨武進入藍山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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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19日,紅三軍團另一部在藍山附近大元井的杉樹嶺遭敵李抱冰(即李韞珩)部的伏擊,激戰8小時,雙方傷亡甚大。20日,紅三軍團行至藍山土市、洪觀時,敵軍李云杰部尾隨紅軍猛撲而來。為阻止敵人的前進,朱德、彭德懷親自指揮這場戰斗,紅四師和紅五師埋伏在大葉嶺、打靶嶺等9個山頭上,布下包圍圈,派出紅六師在倒牛角、大井頭、神下一帶布防,打擊寧遠方向增援之敵。21日,敵軍李云杰部進入伏擊圈,嚴陣以待的紅軍戰士,從四面八方向敵人猛烈開火,激戰1天,全殲敵一三六團。當天,紅五軍團和中央軍委縱隊大部到達寧遠水打鋪、包家、新壩等地,一部沿著紅八、九軍團的行軍路線進入道縣的四馬橋。紅一軍團一部分兩路進入寧遠:大部抵達天堂圩,小部到達冷水鋪、五馬一帶。紅三軍團兵分3路分別到達寧遠的盤石圩一帶。

      紅一軍團長途奔襲道州,紅三團、九軍團連續占領藍山城,為中央紅軍主力順利進入零陵地區創造了條件,為搶渡湘江取得了戰略上的機動地域。

      3、寧遠潰敵,搶渡瀟水

      紅軍先頭部隊占領道州,控制了有利地形,令湘桂兩省軍閥大為震驚。11月19日,“追剿軍總司令”何鍵發布命令,敦促部下,按既定方針緊縮防線,企圖在天堂圩、道州間尋機與紅軍主力決戰,同時調集重兵封鎖湘江。此時,湘軍何鍵的15個師分5路對紅軍進行追擊和攔堵,桂軍5個師也已先期到廣西全州、灌縣、興安一帶設防。

      蔣介石任命何鍵為“追剿軍總司令”,自然打著他的如意算盤:中央紅軍已經進入湖南境內,何鍵比薛岳也能更好地協調同桂軍、粵軍的關系。何鍵與李宗仁、白崇禧有私交,湘軍進入廣西境內,彼此不會猜忌,兩者必能合力封鎖湘江,堵住紅軍去路。桂北設有民團,亦可使過境紅軍遭到一些困難。跟蹤追擊的李韞珩、李云杰都是湘南人,所部多系嘉禾、寧遠子弟兵,對地勢熟悉,可收地利人和之便。嫡系周渾元部乃精銳之師,可先行搶占道州,壓迫紅軍西進;吳奇偉部沿永州西進,可阻遏紅軍北上。這樣,敵人形成前堵后追、左右側擊中央紅軍之于湘江東岸的有利態勢,企圖逼使紅軍強渡湘江,與國民黨軍隊進行決戰。如果中央紅軍不渡湘江,只有轉入粵北或桂北,而當時陳濟棠部已有好幾萬人集中在粵湘邊界,紅軍欲倉促建立蘇區并不容易。

      然而,敵人內部派系林立,矛盾重重,尚未即刻對中央紅軍構成致命威脅。前敵總指揮薛岳對何鍵并不買賬,何鍵限定薛岳部24日前集結零陵附近,薛部28日才到達指定位置;何鍵限周渾元部19日到達道州,周部23日才抵達寧遠,距道州還有82里。桂軍、粵軍則與蔣介石疑忌甚深,深知蔣的“一箭雙雕”的險惡用心,不僅不追紅軍,而且給紅軍讓道。粵軍獨三師進抵宜章后就止步不前,11月底雖也派遣12個團分路援桂,但也只是故作姿態給蔣介石看看而已,尚未到達目的地,中央紅軍即已渡過湘江。何鍵自己指揮的部隊,則遠水難解近渴:六十三師尚在湘東茶陵,六十二師在汝城宜章間文明司,主力開到全州已是11月27日;尾追的李云杰部一部還未到郴州,李韞珩部進湘南更遲,始終與中央紅軍無接觸;劉膺古的兩個師被蔣介石留在贛西,劃歸北路軍指揮,他請求歸建,蔣也不允。自己的部隊指揮不了,別人的部隊又指揮不動,何鍵這個“追剿總司令”自然有苦難言。

      紅一軍團第二師占領道州縣城后,立即派遣紅四、五團向零陵方向警戒,阻擊增援之敵,嚴密封鎖通往縣城的道路,兩小時后,與從寧遠方向趕到城東的敵人激戰。同時,命令紅六團在道州以南的洲背、九井渡、葫蘆巖等渡口架設浮橋,掩護中央軍委后續部隊渡過瀟水。11月19日拂曉,中革軍委縱隊順利通過道州縣城,其余部隊也陸續跟進。紅四團即撤出阻擊陣地,繼續擔任前衛團,日夜兼程突破湘桂線,前往攻占廣西界首。

      紅軍主力進入藍山后,中革軍委命令紅軍先頭部隊兵分兩路:一路前出道州,繼續搶占機動地域;一路前出江華(又名水口),永明(今江永),佯攻龍虎關。11月19日,左路紅八、九軍團主力在寧遠桂里園附近的天鵝抱蛋和道州的后江橋等地擊潰敵李云杰部與民團后,進入道州的四馬橋一帶,直趨江華,永明,并迂回于3縣之間,牽制廣西賀縣、恭城之敵。幾日內,紅軍先頭部隊在富川、大遠、三峰山等地與廣西敵人頻頻接火。

      此時,何鍵為截擊紅三、五軍團主力,令李云杰部向寧遠尾追,李韞珩部向寧遠以南堵截,周渾元部也由道州一側的屋脊崗包抄而來,妄圖再一次實施“在天堂圩,道縣間消滅紅軍”的計劃。

      面對敵軍的3面包圍,11月21日,朱德給各軍團發布了在寧遠、道州間消滅周渾元部的命令:“紅一軍團一部在天堂圩、柑子園一帶”扼守屋脊崗,并從柑子園調“銅步營”返回天堂圩增援。三軍團“于23日晨以前應到達梅崗、歐家地域。”“五軍團應到達百草坪、楊梅洞地域。” “八軍團一部22日晚到達下灌地域,然后占領陣地。”“軍委第二縱隊22日晨進到南坪圩地域,23日晨則進至清水塘。”

      11月20日,左路紅九軍團第三師第七團從道州四馬橋、后江橋一帶出發,過木壘洞后分兩路向江華前進,一路從茶園渡過沱水,到達劉家塘,一路經桃花井至井塘,22日行至江華界牌。紅八軍團先頭部隊經天鵝抱蛋、四馬橋渡過沱水至上渡。21日,右路紅一軍團主力抵達祠堂圩,隨后兵分兩路往寧遠進發,一路至天堂圩,其前鋒抵柑子園;一路至冷水鋪宿營。同一天,紅一師搶占寧遠、道州之隘口屋脊崗,修筑了工事,執行中革軍委關于消滅周渾元部的任務,并派1個團迅速趕往瀟水河岸的九井、糖榨屋、洲背等幾個渡口,架設浮橋,迎接中央機關和中革軍委縱隊過河,并在瀟水西岸修筑工事,阻擊敵人搶渡瀟水。22日黎明,中革軍委縱隊、紅五軍團分兩路經寧遠的水打鋪、桂里源進入道縣的四馬橋。紅五軍團后衛三十四師與主力在寧遠的下灌分手,抵達虎形嶺、白水沖集結,準備阻擊追敵。當天清早,紅一軍團一部分兩路從藍山的祠堂圩進入寧遠,沿著先頭部隊的行軍路線向道縣進發,行至唐家山時,獲悉寧遠縣城守敵不敢出城,于是放棄攻城,從城郊東溪寺附近涉水渡過泠江,直奔天堂圩與先頭部隊匯合,準備在蔣家嶺一帶阻擊敵人。“銅步營”則奉命折回寧遠謝家,增援后衛拒敵。同一天,紅三軍團從藍山兵分兩路進入寧遠,分別在盤石圩、大嶺山、新屋地一帶宿營。23日上午,在盤石圩宿營的紅三軍團打退了敵李云杰部的進犯,并與在大嶺山一帶宿營的紅軍匯合。中午,紅軍返回毛坪頭,將尾追之敵打退,乘機撤至云潭,進入道縣的小甲。在新屋地一帶宿營的紅三軍團,則沿著先頭部隊的路線進入道縣的柑子園。下午3時,紅五軍團后衛三十四師等從云潭撤退下來的紅三軍團進入大界后,立即搶占有利地形,阻擊敵人李云杰、李抱冰部,經過3個小時的激戰,殲敵百余人,敵人狼狽退至莊屋一帶。紅三十四師乘機直奔大界、洪洞鋪,晚上9時,從水打鋪的新興橋、永興橋過河后,撤掉了兩座橋,連夜進軍道州的四馬橋。當天,“銅步營”也在謝家與敵李云杰部遭遇,邊打邊向據守在屋脊崗的紅一師會合,經近兩小時的戰斗,敵軍潰退。紅一軍團主力離開寧遠,進駐道州城。中革軍委縱隊離開巖口,從葫蘆巖渡口過沱水到達審章塘。

      11月22日,國民黨軍周渾元部之肖治平師尾追至天堂圩,被紅軍阻擊在屋脊崗之寧遠一側。23日,敵李云杰部從寧遠縣城向天堂圩撲來,企圖配合周渾元、李韞珩部包圍紅軍于天堂圩。朱德、彭德懷深入陣前指揮,把敵人反包圍在天堂圩一帶。戰斗打響,紅一軍團嚴密封鎖住屋脊崗的各個山頭,居高臨下,向敵人發起進攻。同時,派出隊伍向天堂圩增援。紅三軍團占據梅崗一帶的有利地形,阻止敵人向道州方向潰退。紅五軍團也從黃金橋,百草坪方向合圍而來。經過半天的激戰,敵軍死傷慘重退回寧遠縣城,紅軍急進道州。天堂圩一仗,打亂了敵人搶渡瀟水阻止紅軍西進的計劃,保證了紅軍主力順利渡過瀟水,奪得了戰略上的主動權。

      瀟水,是湘江的一條重要支流,河面寬、河床深,且水流湍急,流經江華、道州的瀟水東岸大部是較開闊的稻田,西岸則是起伏連綿的丘陵。紅軍利用這一天然屏障,布下兵力,阻敵尾追。何鍵也想占據這一有利地勢,要他的部下迅速占領瀟水,接二連三地發出電令,一限21日前到達,又限22日前到達。但在紅軍阻擊下,敵人均未能如愿以償。

      11月23日,紅一軍團軍團部及直屬部隊從寧遠白水塘過屋脊崗,經柑子園、白芒鋪,從白馬渡、水南渡瀟水進入道州城。中央機關和中革軍委縱隊經四馬橋、蚣壩,從葫蘆巖渡瀟水到達下追塘、楊柳塘一帶。紅五軍團緊跟中央機關和中革軍委縱隊行進。紅三軍團從寧遠嶺腳進入道州西園,24日經小甲、劉革神、興橋,從洲背、九井渡瀟水,到達午田,軍團直屬部隊從水南渡過瀟水,前鋒到達蔣家嶺。紅八、九軍團主力從天鵝抱蛋進入道縣,過茶園渡口到達楊柳塘。紅九軍團大部進入江華。半夜,中央機關和中革軍委縱隊從楊柳塘出發,向午田方向前進。當天,紅四團一部占領江華縣境。

      就這樣,敵人眼睜睜地看著紅軍主力紛紛從道州和江華間的水南、洲背、九井渡、葫蘆巖、茶園、白馬等渡口渡過瀟水。何鍵得到情報,極為惱火,大罵部下無能,同時又不甘心失敗,緊催劉建緒、薛岳部在湘江防線加緊布防,命令周渾元、李云杰部急抵瀟水,并調動8架飛機,在瀟水沿岸的白馬渡、水南、洲背、九井等渡口瘋狂轟炸掃射,企圖滯緩紅軍的行進速度。紅一軍團戰士組織火力,對空射擊。一架編號為“709”的戰斗機在水南渡口俯沖掃射時,被1名紅軍戰士的步槍擊中油倉,墜落在黃泥石村頭。紅三軍團第五師第十三團恰好從此經過,活捉了敵機上的兩名飛行員,繳獲機關槍兩挺,子彈5000多發,并燒毀了敵機,打擊了敵人的囂張氣焰。當時的《紅星報》記載:我紅軍于廿四日在西元[園]擊落敵人飛機一架,擊落飛機師二,繳獲花機關二,望遠鏡二(注釋:原載《紅星報》,1934年11月25日第5期)。

      25日拂曉前,中央紅軍從道州與江華間全部渡過瀟水,徹底粉碎了蔣介石利用瀟水遲緩紅軍行動的陰謀,為紅軍西進提供了側翼保證。

     

      4、血戰湘江,道縣悲歌

      中央紅軍成功搶渡瀟水,主力集結于道州至永明西郊一線,鋒芒直指湘江。

      恰在此時,湘江防線的敵情發生了有利于紅軍的重大變化。

      還在紅軍向道州長驅直進的時候,廣西軍閥已經看到紅軍過境勢不可免,面臨和紅軍決戰的重要關頭,他們本著事前的既定方針,認為讓路時機已到。但同時他們也深知,這樣做無異于將紅軍引向湘西,必然遭到何鍵的堅決反對,遂于11月20日以李宗仁名義直接致電蔣介石,請撤往恭城,同時做好了桂軍南撤的一切準備。22日,蔣介石復電同意,并致電何鍵,要求何鍵部向江華賀縣推進,“據德鄰(李宗仁號)電,據迭報匪主力由臨武分經嘉禾藍山西竄龍虎關富川賀縣,同時吃緊,仁部原在龍虎關以北防堵,故擬即將仁部主力,移赴恭城附近,策應富賀興灌,但興安灌陽以北,僅能留一部,誠恐力量單薄,撥請轉飭何總司令所部,向江華賀縣推進,以期周密”(注釋:轉引自胡羽高編:《共匪西竄記》,文海出版社,影印1946年版,第161頁)。然而,何鍵也只顧自己的地盤,電告蔣介石,湘軍“實屬再無余力,繼續南移”(注釋:轉引自胡羽高編:《共匪西竄記》,文海出版社,影印1946年版,第163頁)。當天下午,桂軍立即將主力撤離湘江防線,十五軍南移恭城、富川一線,駐扎在湘江防線的兵力,全州只留下七十二團的兩個營干訓隊,灌陽只留下1個團,興安也只有1個團。這樣,全州至興安長達60公里的湘江沿岸,處于防守薄弱狀態,敵人整個湘江地域的包圍圈撕開了一條大口子。

      湘江防線完全向紅軍敞開了。中央紅軍若能利用桂軍撤防的極其有利的時機,大舉渡江,可保萬無一失。然而,博古、李德等人對此并不知情。紅軍主力仍然采取甬道式的隊形,按常規行軍,帶著笨重的“壇壇罐罐”,行動非常遲緩地向湘江邊挪動,毫無“搶渡”湘江之意。就連“追剿軍總司令”何鍵都說:“匪的人數甚多,……行動甚緩,我們堵截的部隊一定可以如期趕到”(注釋:轉引自胡羽高編:《共匪西竄記》,文海出版社,影印1946年版,第154頁)。這一點,李德也不得不承認:“這期間又過去了兩天寶貴的時間,出敵不意的時機也失去了。而且由于在此期間桂軍的大批人馬迅速趕來,向我們的左翼發起進攻,局勢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注釋:[德]奧托×布勞恩《中國紀事》,現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第121頁)。

      紅軍主力渡過瀟水后,為遲滯尾追之敵搶渡瀟水,掩護中央紅軍安全西進,搶渡湘江,中革軍委命令:紅一軍團第一師布防于道州城北的水南、下關、斜皮渡一帶;紅五軍團扼守住道州城南的五洲、岑江渡、洲背、茶園一帶;紅三軍團第四師在九井渡口西岸組織防御;紅九軍團在江華沱江以北各個渡口嚴密布防。要求紅軍指揮員在斜皮渡至江華沱江的瀟水西岸,挖戰壕,修工事,形成了一道長達100多里的堅固防線。24日,周恩來到城北一帶陣地視察,看到紅一軍團第一師的指戰員正在下關一帶山頭上挖戰壕,他鼓勵戰士們說:“要拿出勇氣來和各種艱苦困難作斗爭”,“為蘇維埃英勇戰斗,不論到哪個地方,不管碰上什么強敵,都要勇氣百倍,有條件就殲滅之。”

      11月25日,敵人周渾元部之萬耀煌師從白馬渡偷渡瀟水,遭到紅一師的伏擊。敵人組織10余次沖鋒,均被紅軍擊退。敵人受阻后,又企圖從北面之斜皮渡偷渡,亦被紅軍打退。當天,紅一軍團先頭部隊抵達蔣家嶺以西的廣西地域,發現全州至興安一線敵人防御空虛,湘軍劉建緒部正由黃沙河向全州及其以南地區急進,企圖填補桂軍南撤后湘江防線的安全缺口,封鎖渡口,阻止紅軍西進。

      這天傍晚,中央機關、中革軍委縱隊到達豪福村宿營,得悉紅一軍團先頭部隊的情報,決定從全州、興安間渡湘江。17時,朱德在豪福村發布搶渡湘江的命令:“進攻部隊紅一軍團主力及三、八軍團應迅速連續占領營山山脈之各關口隘路,迅速堅決消滅敵之第一、第二路及與我接觸之桂系部隊,于全州、興安渡湘江;掩護部隊紅一軍團一個師及五、九軍團應連續于瀟水及營山諸隘口阻止敵第三、第四、第五路軍前進,當其急進時,則應堅決消滅其先鋒部隊。”命令還具體規定了各路縱隊的組成及行軍路線:“紅一軍團主力為第一縱隊,沿道州、蔣家嶺,向文市前進;紅一軍團一個師,軍委第一縱隊及五軍團(缺一個師)為第二縱隊,經雷口關或永安關向文市以南前進;三軍團、軍委第二縱隊及五軍團一個師為第三縱隊,經小坪、鄧家源向灌陽山追前進,相繼占領該城,然后向興安前進;八、九軍團為第四縱隊,經永明、三峰山向灌陽、興安前進。”同時,黨中央、總政治部發出了《為進行新的戰役、突破敵人第四道封鎖線的政治動員令》,與作戰命令同時下達至團及梯隊首長,指出“我野戰軍即將進行新的最復雜的戰役”,“任務是復雜和艱巨的”,強調“為著勝利地進行這次戰役”,要求野戰軍全部人員發揚“忍苦耐勞”、“堅決頑強”的精神,“最英勇堅決而不顧一切的行動”、進攻部隊應“最堅決果斷地粉碎前進路上一切抵抗”,并征服一切天然的和敵人設置的障礙”;掩護部隊應“不顧一切阻止及部分的撲滅尾追之敵”;各兵團應“不斷注意自己翼側之安全,如敵人向我翼側進攻時,應機動專行的堅決擊潰之,同時不應離開自己的前進道路”,為實現“突破敵人最后的封鎖線,創造新的大塊蘇區”而奮斗。

      湘江戰役正式打響!

      11月26日,紅一師主動撤出陣地,退守陽樂田一帶,敵周渾元部占領道州縣城。之后,敵李云杰、王東原部從葫蘆巖、茶園搶渡瀟水,與紅五軍團激戰。但是,敵周渾元、李云杰部均被紅一、三、五軍團阻止在瀟水以東一帶。當天,紅三軍團全部從永安關進入廣西,中央機關、中革軍委縱隊通過永安關。這時,廣西軍閥為防止中央軍尾追紅軍進入廣西,遂令第十五軍從恭城返回灌陽,在新圩以南展開,準備隨時截擊紅軍后衛部隊。27日,湘軍第一路軍劉建緒部進占全州,力圖封鎖湘江渡口。這時候,蔣介石也從劉建緒的報告中,得知了湘江無兵防守的情報,對桂系的狡猾大為震怒,28日,他嚴斥桂軍放棄職責,嚴令桂、湘兩軍按原定計劃,對紅軍已過河之先頭部隊進行夾擊,對未過河部隊進行堵擊,仍然妄圖將紅軍主力殲滅于湘江以東地區。蔣介石的電令下達后,何鍵即令剛進占全州的劉建緒部,以3師之眾南下,妄圖封鎖從全州至咸水的沿江渡口,并要求桂軍負責從咸水至灌陽(包括咸水以南經界首至興安的湘江)的防務。然而,桂軍并未按蔣介石和何鍵的意旨,以主力前出興安封鎖渡口,與劉建緒部銜接,只是以1個師馳援興安,以防紅軍南下,而令已從恭城返回灌陽新圩的夏威所部,全力向紅軍后續部隊發起攻擊。顯然,桂軍執行的仍然是“只能追擊,不能堵擊”的方針。

      面對越來越危險的局勢,毛澤東又一次提出了改變進軍方向的建議。李德這樣描述當時的情況:“我建議,從南面繞過全縣,強渡湘江,在突破第四道封鎖線之后,立即向湘桂黔交界三角地帶前進,¼¼毛澤東粗暴地反對這個建議,¼¼”(注釋:[德]奧托×布勞恩《中國紀事》,現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第120-121頁)。當紅軍爬過都龐嶺進入廣西的時候,毛澤東向中央鄭重地提出:“紅軍從文市北上攻占全縣后,不要渡灌水,也不要在界首渡湘江爬越城嶺,而應該在黃沙河過湘江,經廟頭,攻白牙市(今東安),沿夫夷水東岸北上直取寶慶。接著可以向東北攻兩市鎮、永豐,也可以繼續北上攻醮溪(今新邵),再穿過湘中丘陵,攻打藍田,并在此擺開戰場進行決戰。等粉碎‘圍剿’之敵后,或在湖南中部建立革命根據地,或返回中央蘇區去”(注釋:轉引自蔣天鍵《通道轉兵前紅軍作戰方向選擇上的斗爭》,載《湖南師院學報1984年第6期》)。

      然而,博古、李德又一次拒絕采納毛澤東的建議。廣大紅軍指戰員血染湘江不可避免了!

      中革軍委下達渡過湘江的命令后,紅軍主力迅速抵達蔣家嶺一帶。奉命扼守瀟水以西陣地的紅一軍團第一師、紅五軍團,邊打邊撤,追趕主力。11月27日,紅一軍團一部繼續在陽樂田、潘家嶺一帶阻擊進入道縣的周渾元部。敵人幾次向城西紅軍陣地沖擊,均被紅軍擊退。敵人被封鎖在縣城內,不敢越雷池一步。同一天,紅五軍團大部到達蔣家嶺,紅十三師在楊家橋與敵周渾元部發生激戰,紅八軍團向永明方向前進。11月28日,紅一師奉命放棄阻擊陣地,撤出陽樂田,趕赴全州作戰,留下小部隊在車田洞掩護。敵周渾元部、道州保安團緊緊尾隨紅軍追擊。負責接替紅一師阻敵的紅五軍團十三師,在高明橋遭到敵軍猛撲。紅十三師利用橋西的有利地形,封鎖橋頭,經過一晚的激戰,把敵人困死在橋東,掩護了因在三峰山受阻折回道縣的紅八、九軍團及后續部隊進入營樂源一帶。11月29日午后,紅八、九軍團的后續部隊及紅五軍團第十三師撤離道縣,經小坪抵達蔣家嶺,先頭部隊通過雷口關。當天,紅五軍團第十三師與敵周渾元部激戰數小時,打退了敵人的多次進攻,保證了紅八、九軍團安全進入廣西境內。第二天,紅八、九軍團后續部隊晝夜行軍趕上主力部隊,從雷口關進入廣西,紅五軍團第十三師這才經永安關進入廣西。

      紅軍主力在湘江渡口與敵人搏斗,搶渡湘江,一直擔任紅軍總后衛的紅五軍團第三十四師,則奉命在永安關、水車一帶阻擊“追剿”軍第三路軍的追擊,掩護軍委縱隊及紅軍主力渡過湘江。面對敵人的3面進攻,英勇的紅三十四師指戰員拚死頂住,用自己的血和肉筑起一道又一道城墻,與數十倍于己的敵人,鏖戰了4天4夜,予敵重大殺傷,終因寡不敵眾,彈盡糧絕,師政委程翠林、政治部主任任蔡中和大部分戰士在戰斗中壯烈犧牲。雖然遭到慘重的傷亡,但紅三十四師仍保障紅軍主力順利渡過湘江。

      完成掩護任務后,紅三十四師迅速追趕主力,搶渡湘江。但當他們到達界首渡河點時,湘江完全被敵人封鎖,渡江之路已被敵截斷。紅三十四師余部翻過海拔1900多米高的寶蓋山,正準備從鳳凰嘴與敵死拚,涉渡湘江時,軍團部來電命令他們返回湘南打游擊。接到軍團部首長的指示,紅三十四師余部300多人,在師長陳樹湘、師參謀長王光道率領下,向道州方向突圍。

      12月7日,紅三十四師翻過都龐嶺,進入道縣空樹巖村。此時,敵人廣西地方民團大批從灌陽方向尾追而來。為保存力量,紅軍沿著都龐嶺山麓自西而東,向道縣與永明交界的山區退卻,到達清塘小坪村附近時,遭到道縣國民黨地方武裝、縣保安大隊200多人的攔截。紅軍與敵人激戰半日,斃敵數名,擊退敵人,補充了部分槍枝彈藥。 9日,紅軍經營樂源進入永明八都,在上木嶺、大寶腹又與永明之敵接火。紅軍一路且戰且退,當晚進至上江圩。第二天,紅軍抵達橋頭鋪,在馬山附近的瀟水西岸搶渡牯子江。當木船渡至河中時,又遭到埋伏在兩岸的江華保安團的突然襲擊。師長陳樹湘在船上指揮戰斗時,不幸被子彈擊中,腹部受了重傷,紅軍也傷亡慘重。紅軍戰士用擔架抬著師長,繼續由江華界牌向道州四馬橋前進。江華、永明兩縣保安團又緊緊尾追而來。由于部隊連續行軍作戰,指戰員又得不到休息,加上天氣寒冷,凍餓交迫,隊伍大量減員。紅軍到達四馬橋時,只剩百余人。到達早禾田,又遭道縣保安團第一營的阻擊,紅軍邊打邊走,退至銀坑寨占據有利地勢,擊退了敵人。陳樹湘掙扎著走下擔架,命令部隊改變由長征原路退卻的計劃,各自為戰,沖出重圍,到牛欄洞匯合,向癩子山前進。這時,江華、道縣、寧遠3縣的保安兵猛撲而來,省保安軍成鐵俠部又從寧遠魯廣洞方向趕到。前有阻敵,后有追兵,形勢十分危險。陳樹湘不顧戰士們的再三勸阻,又一次走下擔架,當即立斷,命令1個班搶占曼頭嶺對面山頭打掩護,其余由參謀長率領,迅速沖過敵人的火力網。突圍中,陳樹湘由于傷勢過重,不幸被捕。12月17日,敵人把他抬到四馬橋的一間布鋪里。敵保安司令何漢聽說抓到紅軍師長,高興得發了狂,命令他的部下,將他抬著去向上級邀功領賞。陳樹湘為了不使敵人的企圖得逞,乘敵不備,用手從腹部傷口處絞斷了腸子,以身殉難,年僅29歲。他犧牲后,敵人殘忍地割下他的頭,送回他的原籍長沙縣,掛在了小吳門的城墻上。突圍出去的紅軍90余人,經道縣牛欄洞、插花坪,16日到達寧遠魯廣洞、道堂一帶,又遭保安軍襲擊。17日,進入藍山古城一帶,遭到省保安軍成鐵俠部、道縣唐季侯部和寧遠、藍山的國民黨地方武裝的“圍剿”。在敵人的合擊下,紅軍終因彈盡糧絕,大部犧牲和被捕,個別遣散。

      紅三十四師返回湘南,繼續與敵堅持斗爭,英勇悲壯,其犧牲奉獻,譜寫了長征史上悲壯的一頁。包括紅一、三軍團在內的其他部隊,也在突破敵人的湘江封鎖線中遭受重大損失。

      湘江戰役,是關系中央紅軍生死存亡的關鍵一戰,也是長征以來最緊張、最激烈的一次戰斗。中央紅軍以饑餓疲憊之師,苦戰5晝夜,終于突破了敵人重兵布防的第四道封鎖線,粉碎了蔣介石圍殲中央紅軍于湘江以東地區的狂妄計劃,保存了紅軍的精英,為奪取長征勝利和中國革命的勝利奠定了基礎。廣大紅軍指戰員雖浴血奮戰,與敵人殊死搏斗,但由于博古、李德的錯誤指揮,紅軍也為此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中央紅軍由長征出發時的8.6萬多人,銳減到3萬余人。

      湘江戰役的慘痛損失,喚醒了紅軍指戰員的覺悟,特別是高級干部的覺悟。劉伯承,時任紅五軍團參謀長,對當時的情景刻骨鉻心。他說,雖然突破了敵人第四道封鎖線,卻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人員折損過半。廣大干部眼看反第五次 ‘圍剿’以來,迭次失利,現在又幾乎瀕于絕境,與反第四次‘圍剿’以前的情況對比之下,逐漸覺悟到這是排斥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正確路線,貫徹執行了錯誤的路線所致。部隊中明顯地滋了懷疑不滿和積極要求改變領導的情緒。這種情緒,隨著我軍的失利,日益顯著,湘江戰役,達到了頂點(注釋:《劉伯承回憶錄》,上海文藝出版社,1981年,第4頁)。

      在嚴重的挫折面前,博古往日那雙總是熠熠生輝的眼睛變得灰暗沮喪。他感到責任重大,可是又一籌莫展,痛心疾首,在行軍路上,,他拿著一支手槍朝自己瞎比劃。聶榮臻嚴肅地警告他:“你冷靜一點,別開玩笑,防止走火。這不是瞎鬧著玩的!越在困難的時候,作為領導人越要冷靜,要敢于負責。”站在一旁的李德,也失去了往日的威風,顯得垂頭喪氣。最高“三人團”中,只有周恩來堅持工作(注釋:《聶榮臻回憶錄》,解放軍出版社,1984年,第232頁)。

      湘江戰役,宣告了“左”傾冒險主義軍事指導的破產。血的事實逐步使大家認識到,只有改變“左”傾冒險主義軍事領導,紅軍才能取得主動,長征才能取得勝利。

      5、通道轉兵,化險為夷

      經過慘烈的湘江戰役,中央紅軍余部疲勞不堪,序列不整,中革軍委決定在廣西西延(今資源縣)地域休整一兩天,以便集結部隊,繼續前進。然后,預定按照原定計劃沿著紅六軍團的前進路線,從大埠頭出湖南城步,再去和紅二、六軍團會合。而蔣介石也按照原來的計劃,企圖將紅軍殲滅于湘江以西。

      早在湘江戰役進行之前,11月17日,蔣介石就發布了所謂《湘水以西地域“剿匪”計劃大綱》。其目的十分明確:如果不能在湘江以東全殲紅軍,下一步就在湘江以西“圍剿該匪于黎平錦屏黔陽以東,黔陽武岡寶慶以南,永州桂林以西,龍勝洪州以北地區,以消滅之” (注釋:轉引自胡羽高編:《共匪西竄記》.文海出版社,影印1946年版,第151頁),防止中央紅軍進入貴州,與紅四方面軍及紅二、六軍團會合。身為“追剿軍總司令”的湖南軍閥何鍵,對蔣介石“剿匪”計劃作了最堅決的執行。在湘江戰役之前,他就在湘西南一帶廣征民工,在綏寧、靖州、城步、會同一帶修成碉堡200余座,構筑4道碉堡封鎖線,企圖遲滯紅軍的行動。在紅軍渡過湘江、集結于西延地區時,何鍵立即將其所屬部隊共15個師的兵力重新進行了編組,調整為第一兵團、第二兵團和預備兵團,以第一、第二兵團專事對紅軍追擊,迅速向新寧、城步、武岡方面轉移,以配合桂軍,前堵后追,對紅軍進行合擊。并以預備兵團對付在湘西活動的紅二、紅六軍團。桂系也對其所屬部隊重新進行了編組,以2個師的兵力一路趕赴龍勝、西延一帶,一路由界首向龍勝進擊。同時,蔣介石又急令中央軍周渾元縱隊從咸水跟蹤追擊。在各路敵軍中,只有奉令在黔東布防的黔軍較為薄弱。

      12月4日,中共中央、中革軍委決定紅軍“繼續西進至通道以南及播揚所、長安堡地域”,準備按原定計劃沿著紅六軍團的前進路線,從大埠頭出湖南城步,再去和紅二、六軍團會合。于是,紅軍很快進入湘、桂邊境的越城嶺,開始翻越長征以來最難走的第一座高山——老山界。

      老山界,是越城嶺山脈的中段分支,南北長約21公里,東西寬約6公里,主峰貓兒山,海拔2600多米,是越城嶺的最高峰,也是五嶺的最高峰。這里,群峰高聳,懸崖峭壁,瀑布飛濺,森林茂密,年平均氣溫只有9攝氏度,年降雨量高達2300毫米,霧濃風大,氣候瞬息萬變,令人望而生畏。

      中革軍委第一縱隊從塘坊邊出發,下午開始翻越老山界。這里靠近主峰貓兒山,山路險陡,到處是懸崖峭壁,而靠幾根圓木架成的棧道,沒有欄桿,長滿青苔,走在上面又滑又晃,使人膽戰心驚。除棧道外,還有很多險道。傷病員們都下了擔架,由其他同志背著或攙著走。有幾匹馬踩空了腳,摔下了萬丈深淵。但紅軍以驚人的勇氣和毅力,經徹夜行軍,終于帶著騾馬,抬著輜重,勝利通過了老山界。

      12月5日,中央紅軍兵分3路繼續西進:中革軍委第一縱隊向廣西龍勝方向前進;右路紅一軍團主力及紅九軍團經大灣河挺進湖南城步,抵達蓬洞鄉橫路口一帶;左路紅三軍團繞過老山界進至中洞。軍委第二縱隊脫離紅三軍團,隨第一縱隊之后向老山界進軍。作為全軍后衛的紅五、八軍團,尚在老山界以西的水埠塘、千家寺、雷霹州一帶。此時,桂軍第四十三師從司門前方向追來,在民團帶領下,經山間小路,突然偷襲紅五、八軍團指揮機關所在地——千家寺。紅軍倉促應戰,邊打邊往老山界方向撤退。紅五軍團第三十八、三十九團被敵截斷,后改道突圍,歸回主力。12月6日,紅三軍團第十八團、紅五軍團第十四師等沿著先頭部隊的行軍路線進入城步高梅、蓬洞等地。

      12月9日,中央紅軍分3路進軍通道。右路紅一軍團第二師、第十五師和紅九軍團,從城步的長安營進入木腳、溪口、平水等地,經石巖、石壁、臨口、下鄉、菁蕪州到達縣溪、地陽坪、江口。10日,左路紅三軍團離開廣西龍勝,分兩路向湖南通道挺進,主力翻過龍坪山進入傳素和長安堡;一路進入隴城,經馬龍、坪坦、雙江、黃土、牙屯堡、團頭、獨坡、地陽坪進抵播陽。同一天,中路紅一軍團第一師、軍團部離開廣西龍勝縣的廣南、平等,從寨江沖翻越廣西壕,經平溪、雷團進入流源,再經雙江、牙屯堡、地陽坪,向播陽進發。11日,中革軍委一縱隊離開龍坪,沿著紅一軍團第一師和軍團部的行軍路線進入平溪、雷團,到流源宿營。同一天,中革軍委二縱隊離開廣南城,經南斜走盤胖翻越涼傘界進入傳素,經長安堡到達馬龍的辰口宿營。中革軍委縱隊進抵芙蓉和金殿后,經牙屯堡、地陽坪進入播陽陳團、新團、上寨等地。后衛紅五、八軍團則沿著紅三軍團的路線行軍。

      在中央紅軍向通道進軍的時候,敵人把防堵中央紅軍北上與紅二、六軍團會合作為兵力布置的重點。在這個方向上,敵人擺放了五六倍于紅軍的兵力。12月12日,何鍵命令:“薛總指揮(指薛岳)所部由東安一帶向武岡前進”;第一路各師“經新寧、城步、綏寧,節節截剿”;第四路兩個師“出洪江”,和“位置于梅溪口、長鋪子附近”,第五路一個師“位置于開岡、花園、瓦屋塘”,以堵截經軍北進,并與桂軍協同,企圖把紅軍殲滅于湘桂黔邊區。13日,何鍵又命令其第一兵團“主力推進于會同靖縣綏寧之線,構筑工事,肅清殘匪”;令第二兵團薛岳部“主團推進于晃縣玉屏天柱等處,構筑工事,堵匪北竄”(注釋:轉引自胡羽高編:《共匪西竄記》.文海出版社,影印1946年版,第230頁)。這樣,敵人以其主力15個師的兵力,部署于新寧、城步、綏寧、武岡、靖縣、洪江、會同一帶,企圖把中央紅軍消滅在去湘西的路上。

      這時,敵“追剿”軍主力已分別進到城步、綏寧、靖縣、洪江、武岡等地,構筑工事,張網以待。其中敵“追剿”軍第一兵團之陶廣部主力,向臨口、通道方向尋覓紅軍主力截剿,李云杰、李抱冰師進駐綏寧策應;第二兵團薛岳部先頭部隊已抵洪江,周渾元部續向洪江前進;桂軍到達馬蹄街、石村、獨境山一帶;黔軍已到錦屏、黎平一線。中央紅軍如果繼續北出湘西,同紅二、六軍團會合,就會陷入敵軍重圍,后果不堪設想。

      恰在此時,在敵軍內部又發生了桂系軍閥聯合廣東軍閥同蔣介石爭奪貴州的斗爭。原來,桂系軍閥看到蔣介石的嫡系部隊集結于武岡至洪江一線,湘軍又以重兵置于城步、綏寧、靖縣之線,黔東南極為空虛,而蔣介石又限制桂軍入黔,規定洪州以南為桂軍的守備區域,這就使桂系軍閥明顯地感到湘軍意在自保,而蔣則意在圖黔。當時,桂、粵、黔3省,在鴉片種植和運銷方面,有著共同的利害關系,貴州如落入蔣介石之手,廣西不僅失去了主要的財源,而且在軍事上也對廣西構成了直接的威脅。于是,兩廣軍閥經過密商,聯合向蔣介石發出了請纓入黔“追剿”的“真電”,提出由兩省抽調勁旅,組編“追剿”部隊,進入貴州“追剿”紅軍,并要求蔣介石“頒布明令,用專責成”。 蔣介石不愧為老奸巨滑,很快就識破了兩廣軍閥的真實意圖,立即命令其嫡系薛岳部兼程進入貴州。這樣,蔣介石棋先一著,兩廣軍閥無可奈何。

      敵軍內部對貴州的爭奪,造成了黔東南的空虛狀態,對紅軍進入貴州十分有利。可是,博古、李德無視敵情的變化,仍然堅持由通道北出湘西,準備率領紅軍繼續往蔣介石布置好的包圍圈里鉆。如果不改變原定的前進方向,中央紅軍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在這個危急關頭,毛澤東根據敵我雙方的軍事態勢,建議中央紅軍放棄北上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原定計劃,立即轉向西,爭取主動,到敵軍兵力比較薄弱的貴州去開辟新的根據地,挽救危局。毛澤東的這一主張無疑是正確的。首先,紅軍這時已空前減員和極度疲勞,如果北出湘西,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就勢必與五六倍于己的敵軍決戰,這對紅軍十分不利。其次,可以避強擊弱爭取主動。在各路敵軍中,黔軍最弱,武器裝備差,部隊組織紀律渙散。黔軍內部派系多,侯之擔、猶國材、蔣在珍等部各據一方,矛盾重重,紅軍可以利用矛盾,各個擊破,爭取主動。再次,可以打亂敵軍圍殲紅軍于出湘西途中的計劃,而且可以使中央紅軍與紅四方面軍和紅二、六軍團形成鼎足之勢,有利于爾后的戰略發展。

      此前,毛澤東雖然多次提出建議,但都遭到了博古、李德的拒絕。出于對中國革命事業的忠誠,他仍然不失時機地提出自己的見解和主張,并且逐漸得到了王稼祥、張聞天等多數同志的支持。長征初期,毛澤東由于長期患病,體力太弱,與被敵機炸傷的王稼祥一樣,坐擔架同行。王稼祥當時是中革軍委副主席兼總政治部主任,是中央政治局委員。毛澤東抓住機會同他一路交談,坦陳己見,取得了他的支持。中央書記處書記兼宣傳部長洛甫(張聞天),長征前因為不滿博古“左”的領導,與其已有過幾次公開的沖突,矛盾日漸加深。長征開始后,也同毛澤東、王稼祥一同行軍。據張聞天回憶:長征出發后,我同毛澤東、王稼祥二同志住在一起。毛澤東同志開始對我們解釋反五次“圍剿”中央過去在軍事領導上的錯誤,我很快地接受了他的意見,并且在政治局內開始了反對李德、博古的斗爭,一直到遵義會議。毛澤東、洛甫、王稼祥,形成了反對博古、李德“左傾”錯誤領導的“中央隊”3人集團(注釋:節自張聞天1943年12月16日延安整風筆記)。長征途中,他們一直在會上尖銳批評李德等人的錯誤指揮。這時,博古、李德因湘江戰役失敗而垂頭喪氣,紅軍的指揮任務已轉移到周恩來肩上。周恩來贊同毛澤東的主張。

      12月11日,紅軍先頭部隊紅一軍團第二師占領通道城。第二天,紅一軍團主力和紅九軍團集結通道及其附近地域。紅三軍團主力進至長安堡地域,紅五、八軍團由流源、辰口、麻隆塘之線西移;野戰司令部、軍委縱隊到達芙蓉鎮。此時,朱德電令紅一、三軍團分兩路入黔,并對入黔路線作了明確的劃分,要求紅一軍團注意集結兵力。

      12月12日,中共中央負責人在通道境內舉行臨時緊急會議,李德在《中國紀事》中稱它為“飛行會議”。參加人有博古、周恩來、張聞天、毛澤東、王稼祥和李德等。會議由周恩來召集,討論戰略行動方針問題。李德、博古不顧已經變化了的客觀情況,仍堅持去湘西同紅二、六軍團會合的計劃。李德后來曾寫道:“我提請大家考慮:是否可以讓那些在平行路線上追擊我們的或向西面戰略要地急趕的周(渾元)部和其他敵軍超過我們,我們自己在他們背后轉向北方,與二軍團建立聯系”(注釋:[德]奧托×布勞恩《中國紀事》. 現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第124頁)。

      毛澤東不同意李德的意見,說明紅軍主力現時北上湘西,將會陷入敵軍重圍,后果不堪設想。他又根據破譯敵臺的電報材料指出:國民黨軍隊正以五六倍于紅軍的兵力構筑起四道防御碉堡線,張網以待,“請君入甕”!建議改向敵軍力量薄弱的貴州西進。他說:“我們何不來個避實就虛,甩掉眼前的強敵,到貴州。為什么一定要去鉆口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嘛!”王稼祥、張聞天在發言中支持毛澤東的主張,周恩來等也贊同這個主張。迫于形勢,博古不再固執己見,李德因為自己的意見被否定而提早退出會場。會議根據大多數人的意見,通過了西進貴州的主張。后來,李德在《中國紀事》中說:“當我看到所發布的命令時,我才知道了最后決定的全部內容。我請周恩來給我講一講詳細情況,他顯得有些激動,雖然他往常總是很鎮定自若的。他說,中央紅軍需要休整,很可能在貴州進行,因為那里敵人的兵力比較薄弱”(注釋:[德]奧托×布勞恩《中國紀事》.現代史料編刊社,1980年,第125頁)。

      通道會議開得十分短促,但卻是從第五次反“圍剿”開始以來,毛澤東第一次在中央有了發言權,也是他的意見第一次得到了中央多數同志的贊同。

      當天下午7時半,中革軍委向各軍團、縱隊首長發出了西入貴州的“萬萬火急”電令:一軍團之第二師及九軍團應前進至新廠、崖鷹坡,溶洞地域,向靖縣派出警戒,向馬路口及黎平方向繼續派出偵察部隊。其第一師如今日已抵洪洲司,則應相機進占黎平,如尚在牙屯堡則應進至洪洲司,向黎平偵察警戒,并須于12時前全部(離)開牙屯堡。其十五師應進至通道,向綏寧、靖縣兩方向派出游擊部隊加強偵察警戒,在十五師先頭部隊未到達接替任務前,九軍團警戒部隊不得先撤。三軍團明日應以主力進至牙屯堡、團頭、頭所地域,向林溪、古宜方向游擊警戒,其先頭團或師應進至播陽所、黃垢地域,偵察部隊則前出至貴州境界之江口屯。三軍團在長安堡、黃土塘地域應留下后衛部隊,向隴城、林溪警戒,以保證主力通過。軍委一、二縱隊擬進至播陽所以北地域。五、八軍團應趕進至土溪、元線地域,并應由雙江口不經牙屯堡另找路線西進。

      12月13日,中央紅軍在通道境內突然改變行軍路線,分兩路轉兵西進:一路由縣溪進入靖縣的新廠、平茶,然后分兩路向貴州進軍;一路由播陽進入貴州洪州,向黎平挺進。當天21時半,朱德電令各軍團、縱隊首長:迅速脫離桂敵,西入貴州,尋求機動,以便轉入北上。14日,中革軍委“火急”電令:紅二、六軍團主力不向沅江上游行動,調動和鉗制黔陽、芷江、洪江的敵人,并派一支隊去桃源活動,鉗制和迷惑湘中之敵,以策應中央紅軍的北上行動。

      通道轉兵,使中央紅軍暫時擺脫了險境,為黎平政治局會議的召開與作出正確的決策創造了條件,為奪取長征的偉大勝利奠定了基礎。

     

      三、智勇破“重圍”-―紅二、六軍團從湖南出發長征

      以紅二、六軍團為基礎組建的紅二方面軍, 是參加長征的三大主力之一。它的長征就是從湖南開始的。1934年10月中央紅軍長征后,在任弼時、賀龍等領導指揮下,紅二、六軍團發動湘西攻勢,創建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在戰略上配合中央紅軍,與進攻根據地的國民黨軍隊進行了英勇頑強的作戰,粉碎了敵人的重兵圍攻,牽制了追擊中央紅軍的敵人,有力地配合了中央紅軍的長征,紅二、六軍團自身也在反“圍剿”斗爭中得到發展壯大。1935年11月,當中央紅軍長征勝利到達陜北,敵人再次向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發動新的更大規模的“圍剿”時,紅二、六軍團作出了突圍轉移的決策,從湘西出發,迂回湘中,踏上了萬里長征的征途。

      1、打破“圍剿”,決策遠征

      紅二、六軍團湘西攻勢的勝利,在湘鄂川黔邊建立的新的根據地,極大地震驚了國民黨反動派。1935年1月下旬,蔣介石以湘鄂兩省敵人為主力,糾集正規軍11個師又4個旅,另加1個保安旅又4個保安團,約11萬人,編成6個縱隊,在兩隊戰斗機的配合下,采取堡壘主義和分進合擊、攻堵結合的戰術,氣勢洶洶地向湘鄂川黔根據地發動了瘋狂進攻。敵人進攻的目的是,阻止紅二、六軍團從西線與紅一方面軍會合,同時防止其進入湘中攻打長沙地區,企圖趁紅軍立足未穩,迅速將其孤立、限制和圍殲于湘、鄂兩省西部邊境地區,徹底摧毀剛剛建立的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與軍事進攻相配合,敵人還對根據地進行經濟封鎖,嚴禁藥品、布匹、糧食和食鹽等貨物運入根據地。

      為了粉碎敵人的“圍剿”,早在1935年1月4日,湘鄂川黔省委就給各縣委、區委、支部和部隊各級政治機關發出了關于地方動員的指示信,印發了《為粉碎敵人新的進攻保衛新的蘇維埃宣言》,提出了最大限度地集中和擴大紅軍,動員群眾的一切力量,消滅敵人,粉碎敵人圍攻,鞏固和擴大根據地的口號。到1935年1月,紅二、六軍團已擴大到11700人,新組建地方武裝達3000余人,軍區機關、學校、醫院、兵工廠等共有1150人,共計有16000人兵力,為開展反“圍剿”斗爭奠定了一定的基礎。盡管如此,同敵人的兵力比較,二者相差仍然十分懸殊。因此,紅軍面臨的反“圍剿”的形勢十分嚴峻。

      面對敵人即將展開的攻擊,省委和紅二、六軍團領導人研究制定了反“圍剿”方針和作戰計劃。起初,賀龍根據湘鄂西革命根據地初期反“圍剿”作戰的經驗教訓,提出應充分利用敵人內部派系林立、指揮不統一,以及敵人包圍圈空隙大和后方空虛等弱點,把紅軍主力伸到慈利、桃源、沅陵之間地區,或前出石門以北,在敵人側翼或突入敵人后方,吸引和調動敵人,迫使敵人與我作運動戰,爭取打幾個勝仗,消滅一兩個師敵人,就可以粉碎敵人的“圍剿”。但是,賀龍的主張并沒有被采納,因為多數人都擔心敵軍進入根據地要造成很大的損失,于是決定集中紅二、六軍團主力于大庸、永順之間待機,先側擊由沅陵前進之湘敵主力陶廣、章亮基部隊,再轉移地區,側擊西進敵人。這種將主力集結在大庸、永順之間,等待敵人前進,從正面迎擊強敵,而未考慮積極主動選擇孤立之弱敵,首先集中優勢兵力在運動中加以殲滅的方針,這對于粉碎敵人“圍剿”是極為不利的,因而導致了反“圍剿”初期作戰的失利。

      2月8日,東面之敵一個旅推進到慈利縣溪口以南地區,對大庸造成威脅,于是,紅二、六軍團臨時改變部署,將集結在大庸、永順之間的主力,調到東面迎敵。溪口戰斗是反“圍剿”的第一次重大戰斗,但沒有打好。紅軍從正面倉促應戰,以硬碰硬,結果不僅未能達到殲敵致勝的目的,反而且自身損失很大。溪口戰役后,紅二、六軍團主力移至永順、大庸交界地區。

      這時,遵義會議已勝利召開,確立了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領導。針對紅二、六軍團面臨的反“圍剿”嚴峻形勢,黨中央和中革軍委于2月11日給紅二、六軍團發來一份極為重要的電報,就反“圍剿”指導方針原則作出明確指示:“你們應利用湘鄂敵人指揮上的不統一與何鍵部隊的疲憊,于敵人離開堡壘前進時,集結紅軍主力,選擇敵人弱點,不失時機,在運動戰中各個擊破之。總的方針是決戰防御而不是單純防御,是運動戰而不是陣地戰。輔助的力量是游擊隊和群眾武裝的活動。對敵人需要采取疲憊、迷惑、引誘、欺騙等方法,造成有利于作戰的條件。” (注釋:《中央及軍委致湘鄂川黔省委及二、六軍團關于戰略問題的指示電》.《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257頁。)鑒于形勢的嚴重,電報還指示二、六軍團,主要活動地區是湘西及鄂西,但如果情形不利,“主力紅軍可以突破敵人的圍攻線,向川黔廣大地區活動,甚至渡過烏江。但須在斗爭確實不利時,方才采取此種步驟。” (注釋:《中央及軍委致湘鄂川黔省委及二、六軍團關于戰略問題的指示電》.《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258頁。)電報最后指示:“為建立軍事上的集體領導,應組織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分會,以賀、任、關、夏、肖、王為委員,賀為主席,討論戰略戰術的原則問題及紅軍的行動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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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鄂川黔省委和紅二、六軍團領導接到中央與中革軍委的指示后,立即進行了傳達,并成立了以賀龍任主席,任弼時、關向應、蕭克、王震、夏曦等為委員的革命軍事委員會湘鄂川黔分會。在賀龍主持下,討論貫徹中央指示精神。黨中央的指示體現了遵義會議后紅軍新的作戰原則,但由于此時遵義會議的精神還沒有傳達到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因而,紅二、六軍團領導對這個指示一時沒能深入領會和理解,在作戰中仍然采用了從正面迎堵敵人的作戰方針。

      2月28日,中央書記處又給紅二、六軍團發來了一份體現遵義會議主要精神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總結粉碎五次“圍剿”戰爭中經驗教訓決議大綱》的電報。可惜恰好此時,紅二、六軍團得知敵人將于3月初進攻根據地,軍情緊急,紅二、六軍團領導人沒有顧得上及時學習、貫徹這份《決議大綱》精神,立即集結兵力于大庸、永順地區,按原定作戰方針打擊從南面進犯根據地的敵人。

      3月中旬,敵陶廣、李覺、郭汝棟、陳耀漢、張振漢等部分路向根據地發動進攻,并于15日占領大庸,企圖將紅二、六軍團主力壓縮到永順、桑植、龍山之間的狹小地區,然后集中兵力與紅軍決戰,從而一舉摧毀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

      為了狠狠打擊敵人,扭轉反“圍剿”以來的不利局面,紅二、六軍團決定集結主力8個團,在后坪組織一次伏擊戰。

      后坪位于大庸以西10公里,東面是雞公埡,一側是武陵山脈的崇山,一側是澧水,中間只有一條沿山腳通過的狹長小道,地勢十分險要。3月16日,紅二、六軍團以一個團扼守雞公埡高地,主力則隱蔽于附近地區,計劃趁敵李覺縱隊的主力從此地經過時,以突然襲擊的手段一舉將其殲滅。但李覺縱隊進到澧水岸邊就停止了前進。紅二、六軍團誤以為敵人已經發現紅軍有埋伏,加上天寒地凍,于是留下第十七師第五十團在后坪警戒,紅軍主力則后撤到一個離陣地數公里的安全地方進行休息,打算次日凌晨再去占領雞公埡高地,阻擊敵人。17日凌晨,由于紅軍第五十團沒有在規定的時間內占領陣地,致使敵人兩個團的先頭部隊渡過澧水后先于紅軍占領了雞公埡高地,搶占了有利地形。為了奪回高地,紅軍冒著敵人猛烈的火力組織了多次強攻,均未能奏效。紅軍兩翼攻擊部隊打得很英勇,曾一度突擊到澧水河邊,殲滅了一部分敵人,并炸毀了敵人在澧水上架設的浮橋,但終因敵人制高點猛烈火力的反沖擊而受阻。這一仗打了整整一天,紅軍雖然斃傷敵人近500,但自身傷亡也很大,被迫撤出戰斗,沒有實現預期作戰目標。

      后坪戰役后,敵李覺部與陶廣部在石堤溪會合,威脅永順縣城;陳渠珍部推進至永順、龍山之間;郭汝棟部逼近塔臥地區;西線張振漢部也從茨巖塘撲向塔臥;陳耀漢部攻陷桑植縣城。此時,紅二、六軍團已減員至不足10000人,根據地面臨的處境十分艱難。在此情況下,3月22日,任弼時代表湘鄂川黔省委和軍分會向黨中央發出請示電報,詢問紅一方面軍的行動方向,提出紅二、六軍團力爭在原地區堅持斗爭,打破敵人“圍剿”,萬一形勢危急被迫轉移,準備北渡長江,到鄂西南漳、興山、遠安一帶開辟新的革命根據地。

      4月5日,黨中央復電,指出紅二、六軍團反“圍剿”勝利的可能“還是存在著的,仍應盡力在原有地區爭取勝利。至于現在提出以后可能轉移地區的前途問題,我們認為是適當的。如果渡江對于你們不成一個困難問題時,我們可同意你們渡江的意圖,但這只是你們認為在原地區不利于作戰,且紅軍主力非轉移地區不足以保持有生力量時,才可實行。” (注釋:《中央書記處對二、六軍團是否應該北渡長江的問題給任弼時同志的指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275頁。)

      接到黨中央的指示后,湘鄂川黔省委經過認真分析,認為敵人自占領永順縣城后,從四面向根據地中心區域推進,原地已經不利于紅軍作戰,決定暫時放棄塔臥、龍家寨等根據地,立即將兵力轉移到外線,從敵人側翼后方發動攻擊來打破其對紅軍的包圍、封鎖與合擊計劃,力爭繼續留在長江以南。為增強戰斗力,還將大部分地方武裝編入主力部隊。接著,任弼時向紅二、六軍團團以上干部傳達了遵義會議精神和省委、軍委分會的決定。

      4月9日,紅軍主力撤離塔臥、龍家寨,向鄂西轉移。10日晨,紅二、六軍團先遣隊紅四師在陳家河西岸的蔣家埡,與敵陳耀漢部第五十二師第一七二旅的先頭部隊兩個連遭遇。紅軍立刻抓住戰機將其一舉殲滅,并占領了蔣家埡北側的田家坡高地。

      敵一七二旅于9日從桑植出發,沿澧水西進,打算與西線的張振漢部打通聯系,截斷紅軍向鄂西轉移的通道。敵人剛到此地不久,工事沒有修好,并且分散部署在陳家河、銅關槽、廟凸、張家灣和蔡家坪等地,遠離其他部隊。紅二、六軍團領導決定抓住這一有利戰機,集中優勢兵力,消滅這股敵人。

      10日上午,紅軍主力剛剛展開兵力準備向敵人發動進攻時,駐守廟凸山上的一營兵力,竟提前向紅軍第五十一團陣地發起攻擊,企圖破壞紅軍的作戰計劃。于是,紅五十一團趁此機會向敵人展開了猛烈反攻,打得敵人手忙腳亂,抱頭鼠竄。紅軍乘勝追擊,一股作氣占領了廟凸、張家灣等幾個山頭。與此同時,紅二軍團主力渡過澧水,向蔡家坪等地的敵人發起進攻;紅六軍團主力向敵人主要陣地銅關槽突擊,并以一個營的兵力作為突擊力量,直插敵人的指揮中心——陳家河敵軍旅指揮所。經過一夜的激烈戰斗,紅軍奪取了敵人全部陣地,敵第一七二旅除少數逃脫外,大部分被紅軍殲滅,敵旅長李延齡也被紅軍戰士擊斃。

      敵第五十八師師長陳耀漢接到第一七二旅的求救急電后,立即率領師直屬部隊和第一七四旅前往增援。12日上午趕到兩河口時,發現一七二旅已被紅軍殲滅,嚇得掉頭南逃,準備到塔臥與郭汝棟部靠攏。

      陳家河一戰,使紅二、六軍團一掃反“圍剿”以來失利的陰云,士氣大增。戰斗結束后,軍委分會在研究敵情時,認為紅軍應抓住這個機會,再打一個殲滅戰,鼓舞士氣。于是,紅二、六軍團當即決定乘勝南下,殲滅敵第五十八師余部。

      13日中午,紅軍先頭部隊發現正在桃子溪宿營的南逃之敵。紅軍立即發起攻擊,敵人做夢都沒想到紅軍來得這么快,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經過幾小時的戰斗,除敵師長陳耀漢和少部分敵人逃脫外,敵1個師部、1個旅部、1個團和1個山炮營,全部被紅軍殲滅,并繳獲了兩門日本造的山炮。

      紅二、六軍團在4天之內打了兩個勝仗。16日,紅二、六軍團乘勝收復桑植縣城,并恢復了塔臥以北的大塊根據地。此時,敵人驚于紅軍凌厲莫測的攻勢,紛紛后撤,被迫由進攻轉入防御,由主動轉為被動。紅軍則由退卻轉入反攻,由被動轉為主動。根據這一有利形勢,軍委分會正式決定放棄北渡長江、另辟新區的計劃,在原地區堅持斗爭,進一步發展開始反攻的新局面。于是,以一部分兵力留在根據地內牽制敵人和掩護地方工作;主力從打開的東北面缺口,進入敵人兵力薄弱的側后方,以期調動湘軍撤退,相機消滅其有生力量,從而恢復全部根據地。

      4月底,紅二、六軍團主力東進,攻占江埡,前出慈利城北,故作取慈利、石門,進攻津市、澧縣,然后北渡長江的姿態。敵人中計,湘敵紛紛撤離根據地東援慈利;鄂敵則被徐源泉調去固守長江防務,駐塔臥的郭汝棟縱隊亦被東調。這樣,何鍵苦心經營的合圍計劃化為泡影。在此情況下,紅軍主力決定返回永順、桑植、龍山地區,消滅根據地內部的敵軍。

      5月初,紅二、六軍團返回根據地。這時,紅一方面軍順利渡過金沙江,成功地跳出了敵人的包圍圈。根據這一情況,軍委分會對反“圍剿”的形勢作了進一步深入研究,認為紅二、六軍團自進入湘西北以來,先后把10多萬敵軍吸引到自己周圍,減輕了其對中央紅軍的壓力,現在已成功地完成了配合中央紅軍長征的任務,當前的中心任務不再是吸引和鉗制更多的敵人,而是保存壯大自己的有生力量,粉碎敵人的“圍剿”,恢復和發展根據地。根據湘敵強、鄂敵弱的情況,紅二、六軍團決定對湘敵取守勢,對鄂敵展開攻勢,主動打到外線去,開創反“圍剿”戰爭的新局面。

      6月中旬,紅二、六軍團采取圍城打援的戰術,在咸豐忠堡地區殲敵第四十一師師部和一個旅另一個營,活捉敵縱隊司令兼第四十一師師長張振漢。忠保戰斗后,為加強鄂軍對紅軍的圍剿,蔣介石從江西調第八十五師歸徐源泉指揮。7月底8月初,徐源泉調遣軍隊向湘鄂邊界推進,其中新到鄂西的第八十五師由宣恩小關向李家河推進。紅軍決定集中主力,再次楔入鄂西腹地,抓住時機,以伏擊手段將不熟悉當地情況的第八十五師殲滅于運動途中。8月3日,紅軍設伏于板栗園地區,一舉殲滅敵第八十五師師部、2個團及1個特務營,擊斃敵師長謝彬。板栗園戰斗后,紅軍即返回根據地。8月8日,紅軍在龍山芭蕉垞一舉擊潰陶廣縱隊10個團,迫使“圍剿”紅軍的湘鄂各路敵軍轉入防御。至此,敵人對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的“圍剿”以失敗告終。

      在取得反“圍剿”的勝利后,鑒于龍山、桑植一帶地區狹小、人口稀少、物產缺乏,紅軍的補給遇到了很大困難的情況,經賀龍提議,紅二、六軍團領導決定抓住這次“圍剿”已被粉碎,敵人新的“圍剿”尚未到來的有利時機,再次東進,出擊洞庭湖以西廣大地區,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擴大黨和紅軍的政治影響,征集物資,補充兵員,鞏固與發展根據地。8月20日,紅二、六軍團留下紅十八師配合地方武裝在根據地掩護地方工作和牽制敵人,主力開始東進。8天之內,相繼打敗敵孫連仲師、莊文樞旅和王育英團,占領了石門、澧縣、津市、臨澧等地。

      8月底9月初,紅二、六軍團在石門、澧縣、津市一帶抓緊時間大力宣傳抗日反蔣,發動群眾沒收、分配地主豪紳和惡霸的財產,擴大紅軍和趕制冬衣。在廣大人民群眾的支持下,數天之內,紅軍擴紅6000多人,基本解決了全軍的冬衣問題,籌集軍餉140000元,繳獲大批軍火和軍用物資,還開辟了廣大的游擊區,直接威協著常德、岳陽等重地。

      在半年多的時間里,紅二、六軍團先后作戰30余次,前后占領過7座縣城,共殲敵2個整師、1個師部和1個旅,斃傷敵人l0000人以上,俘虜敵人8000余人,繳獲各種槍枝8000余支、各種大炮20多門、彈藥無數。

      紅二、六軍團反“圍剿”作戰的勝利和東進的成功,不僅牽制了大量敵軍,有力地策應了中央紅軍的長征,而且在戰斗中發展壯大了自己,紅軍擴大到21000人,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進一步擴大,其中心區域和游擊區,東至洞庭湖西岸,西至四川的酉陽縣境,西北至湖北咸豐的忠堡、恩施的板栗園,南至沅陵邊境,北至鶴峰的太平鎮附近,人口上百萬,湖南的永順、大庸、龍山、桑植、保靖、慈利、沅陵、桃源、常德、石門、臨澧、澧縣、津市等縣(市)的大部分或一部分屬于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的范圍,成為長江南岸蘇維埃運動的重要戰略區域。

      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的發展,令蔣介石震驚不已。這時,中央紅軍已經北上,并在四川西北的懋功與紅四方面軍會師,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便成了長江以南惟一一塊規模較大的根據地,蔣介石把它視為心腹之患,欲除之而后快。從1935年10月起,調集22個師又5個旅共20余萬正規軍和10余萬地方保安團隊,從北起宜昌,南至黔陽(今洪江市),東自南昌,西至畢節的廣大地區,向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發動了新的更大規模的“圍剿”,企圖阻止紅二、六軍團向東進入原中央革命根據地,向西隨紅一方面軍路線北上,向北渡江入川陜會合紅四方面軍,或回師洪湖恢復湘鄂西革命根據地,從而把紅二、六軍團逐步壓縮并聚殲于龍山、永順、桑植之間的狹小地區。并且這一次,蔣介石吸取前次因為各部互不相屬、各自為戰、指揮不統一而導致 “圍剿”紅軍失敗的教訓,于1935年10月8日下令在宜昌設立行轅,以陳誠為參謀長,代行蔣介石職權,統一指揮湘鄂川黔邊區的軍事行動。宜昌行轅的序列是:第一路軍總司令何鍵,前敵總指揮劉建緒,下轄第十五師、十六師、十九師、六十二師、新三十四師;湘鄂川邊區“剿匪”總司令兼第十軍軍長徐源泉,下轄第四十一師、三十四師、五十八師和新三旅、獨三十四旅、獨三十八旅、暫四旅;第二路前敵總指揮薛岳,下轄第二十八師、七十九師、九十七師(以上為第一縱隊,指揮官樊松甫),第二十六師、九十二師、六十三師(以上為第二縱隊,指揮官郭汝棟);湘鄂邊區“剿匪”總指揮陳繼承,下轄第四師、八十九師、四十師;第二十六路軍總指揮孫連仲,下轄第三十師、三十一師、獨四十四旅;還有總預備隊第一0二師、一0三師。敵軍除了調集大軍發動進攻,縮小封鎖線,“加筑工事碉樓,嚴密守備外”,還加強了對根據地的經濟封鎖,企圖“斷其經濟來源”,使紅軍“生機絕滅”。

      在敵人部署的新的“圍剿”即將形成之際,紅二、六軍團停止了東進行動,并于9月初主動撤離澧縣、津市,返回到石門西北的仙陽、大興、磨崗隘、南岳等地進行休整,打算依靠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和新開辟的東部游擊區,選擇有利時機擊破從東面進攻的敵人,打破敵人向西壓迫紅軍并企圖將紅軍包圍于龍山、桑指、永順狹小地區的計劃,再尋求機動,在運動中消滅其它方向的敵人。但是,由于敵人采用堡壘主義和持久戰略,逐段筑碉堡交替前進,每天只向前推進二三公里,紅軍一直沒找到有利的作戰時機。加上紅軍活動區域狹小,地方工作基礎不牢,物資缺乏,紅軍后勤工作得不到保障,反“圍剿”的形勢越來越嚴峻。

      為了打破敵人新的“圍剿”, 9月29日,紅二、六軍團在石門磨崗隘召開了積極分子會議。任弼時在會上作了《沖破敵人“圍剿”的經驗教訓與粉碎敵人新的大舉“圍剿”》的報告,以遵義會議決議精神為指導,認真總結了反“圍剿”的經驗和教訓,分析了國民黨新“圍剿”的軍事部署及特點,明確提出紅二、六軍團當前的首要任務是提高廣大指戰員的軍事技術和加強部隊中的政治教育。這次會議為紅二、六軍團打破敵人新的軍事進攻,勝利地進行戰略轉移,做了思想、政治上的準備,具有重要意義。

      就在會議召開的同一天,紅二、六軍團突然收到周恩來拍來的明碼電報,詢問紅二、六軍團的情況。自6月下旬與黨中央的聯系中斷以來,這是第一次接到黨中央的來電,紅二、六軍團領導人非常高興。任弼時于當天即代表湘鄂川黔省委和軍委分會用密碼致電周恩來:“你們現在何處?久失聯絡,請于來電內對此間省委委員姓名說明,以證明我們的關系。” (注釋:《紅二、六軍團致周恩來電》.《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288頁。)可惜,紅二、六軍團為爭取恢復與中央聯系的這份電報實際落入控制了紅軍總部電臺的張國燾手中。此時,紅一、四方面軍已分成兩路,周恩來與毛澤東等在一起,率領由紅一方面軍主力組成的右路軍單獨北上,向陜北前進。正在進行分裂活動的張國燾在由紅四方面軍主力組成的左路軍中,利用權勢,把持了紅軍總部,攫取了紅軍總部與二、六軍團通訊的專用密碼。第二天,即9月30日,張國燾以朱德、張國燾名義回電給任弼時,電文稱:“29日來電收到。你們省委弼時書記,賀龍、夏曦、關向應、蕭克、王震等委員。一、四方面軍6月中在懋功會合行動,中央任國燾為總政委。希你們以沖破敵人‘圍剿’部署的英勇和經驗來沖破新的‘圍剿’。我們今后應互相密切聯絡。” (注釋:《朱德、張國濤給任弼時的電報》.《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289頁。)紅二、六軍團領導人不知道張國燾已與黨中央分裂,接到其以總政治委員名義發來的電報后,把它當作是中央軍委來電,認為與中革軍委的聯絡已經恢復。10月9日,賀龍、任弼時、關向應聯名將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反“圍剿”的斗爭形勢和紅二、六軍團反“圍剿”斗爭的計劃電告紅軍總部,并請朱德、張國燾轉中共中央。10月15日,張國燾以朱德、張國燾名義復電指示:你們“在現狹小地區內固守固失策,決戰防御亦不宜,輕于嘗試遠征,減員必大。可否在敵包圍線外原有蘇區附近,誘敵出碉堡,用進攻路線,集中兵力以擊破之” (注釋:《朱德、張國濤復賀龍、任弼時、關向應關于二、六軍團行動的電報》.《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315頁。)。10月19日,張國燾又以朱德、張國燾名義致電紅二、六軍團:“取守勢是最失策,遠征損失大,可否在赤區外圍和附近地區誘敵,各個擊破之。” (注釋:《朱德、張國濤關于二、六軍團行動方針的復電》.《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中央黨史資料出版社,1989年,第315頁。)再一次重復了15日的方針,但說明這只是一些建議,一切按實際情況由紅二、六軍團自行決定。

      軍情緊急,需要立即做出決斷。湘鄂川黔省委與軍委分會根據實際情況,對反“圍剿”的戰略方針進行了認真地研究。認為敵人以絕對優勢的兵力向根據地逼近,固守根據地已不可能。第一,紅二、六軍團只有4個師12個團,加上紅軍學校、獨立團,不及敵軍的1/10,而南方革命根據地僅剩湘鄂川黔一處,缺少戰役配合。第二,根據地經濟落后,紅軍給養籌措困難。第三,政策過“左”造成根據地不鞏固,而到外線作戰也不適宜,難以展開機動,長期脫離根據地作戰是紅軍戰略之大忌。基于以上認識和中革軍委2月11日關于“當必要時,主力紅軍可以突破敵人的圍攻線,向川黔廣大地區活動,甚至渡過烏江”的指示,11月4日,湘鄂川黔省委與軍委分會在桑植劉家坪召開聯席會議,會議認為,眼前強敵逼近,根據地日益縮小,紅軍供給也很困難,原地堅持已不可能。在敵人包圍線外,北有長江、清江;西面敵堡密集,敵重兵置于烏江;東面敵兵力最大;南面敵力量較弱,但有沅江、澧水阻隔,不利主力活動。會議決定實行戰略轉移,突破敵人的圍攻線,轉向湘黔邊,爭取在黔東石阡、鎮遠、黃平地區創建新的根據地。

     

      劉家坪會議后,紅二、六軍團從11月上旬起,各部隊集中桑植進行休整,部署轉移行動。這次戰略轉移,吸取了紅一方面軍長征時的經驗教訓,不是流寇式的單純軍事行動,也不是搬家式的消極逃跑,而是做了一系列周密的準備工作。

      首先,廣泛地對廣大指戰員進行思想動員工作。各部隊紛紛召開了黨的積極分子會議和全軍大會,利用各種形式進行政治動員,說明形勢,提出以運動戰打破敵人“圍剿”的戰斗任務,并進行反“圍剿”戰爭特點的教育,使廣大指戰員經常保持旺盛的革命意志和信心。任弼時、賀龍、關向應等領導人親自到紅軍基層作報告,宣傳黨的方針、政策,指出紅二、六軍團當前的任務。針對湘西北籍的戰士可能存在不愿離開故土的想法,政治工作部門細致、耐心地做好他們的思想工作,以保證紅軍突圍時,他們能隨部隊轉移。

      其次,整編和充實主力紅軍,妥善安置傷病員。將地方武裝的獨立團、獨立營及游擊隊等合編為第五師、第十六師,分別編入紅二、六軍團建制。為了加強部隊的領導骨干力量,還從地方和領導機關抽調許多人員充實部隊。經過整編,紅二軍團下轄3個師,即第四、第五、第六師;紅六軍團下轄3個師,即第十六、第十七、第十八師;兩軍團共6個師,16個團,共1.7萬余人。

      第三,精簡非戰斗人員。在整編部隊的同時,對于老弱婦幼及重傷病號等不宜長途行軍人員,進行了妥善安置。對遣散回家的,發放適當路費,對于堅決留隊的,轉送省蘇維埃政府機關和紅十八師,留守后方。對傷病員,發放養傷費,由當地黨組織安排到可靠的群眾家里養傷。

      第四,精簡行裝。全軍實行輕裝,除必要的行李、彈藥外,每人準備一條干糧袋和3天的糧食,以及3至6雙草鞋,帶不動的笨重物資,或掩埋或送當地群眾。

      第五,開展軍事訓練,加強練習夜戰、近戰等項目,提高部隊戰斗力。

      第六,為了配合紅二、六軍團主力轉移,軍委分會決定紅十八師留在根據地內堅持斗爭,向西佯攻,牽制敵人。

      第七,為了鞏固內部和迷惑敵人,部隊加強了內部的整頓工作,及早清除混進革命隊伍的壞人,并在劉家坪一帶修筑防空壕和掩蔽體,使敵人誤認為紅軍將在劉家坪固守,放松對紅軍突圍的防御部署。

      通過以上各項準備工作,紅軍部隊人心穩定,目的明確,機動力、戰斗力大為加強,為順利完成戰略轉移打下了重要基礎。

      突圍方向選擇在哪里,這是關系到紅二、六軍團前途和命運的重大問題。為此,軍委分會領導反復地進行了研究和討論。最初,軍委分會曾經設想從根據地西南方向突圍,取捷徑到黔東的石阡、鎮遠、黃平地區,但不是到通道、黎平。然而,通過偵察,發現在這個方向上,敵人布有4個師的防守兵力,分別配置在龍山、永順一線,而且敵人在縱深的百戶司、龍潭、秀山等地還部署了3個師的兵力。如果選擇這個方向,路途雖近,但要突破敵人7個師兵力的封鎖線,付出的代價肯定是慘重的。因此,賀龍建議,先挺進湘中,向東南兜個大圈子,調動這幫敵人東向,然后再掉頭轉入貴州。這個辦法得到了大家的認同。11月14日,賀龍、任弼時、關向應電告朱德、張國燾:二、六軍團“已回桑植”,“原擬由西南突出封鎖線外調動敵人,因敵嚴密防范,由這面突出已不可能,擬即向東行動”。17日,朱德、張國燾復電,建議如果對敵不好打,則轉入通道、黎平擊敵也可以,但此舉在敵人意料之中,所以應作適當佯攻,使敵人懷疑紅軍向東南轉移,以便達到轉向通、黎之目的,但這只是建議,希望紅二、六軍團參酌實際情況相機決斷。經過深入地分析和研究,軍委分會決定把突圍和進攻結合起來,采取聲東擊西、迂回進軍的戰術,首先出敵不意,向東南方向突破沅、澧二水,直插湘中,把敵人的主力調到湘中,然后折而向西,再轉移黔東,挺進石阡、鎮遠、黃平地區。雖然這個方向路程比較遠,江河縱橫,會給紅軍行動帶來一定的困難,但敵人在澧、沅二水的防守比較薄弱,便于紅軍突圍,同時湘中地區人口眾多,物產豐富,紅軍可以在這里得到兵力和物資的補充。

      11月19日,紅二、六軍團分別在桑植劉家坪的干田壩和瑞塔鋪的楓樹塔舉行突圍誓師大會。會上,賀龍、蕭克分別向部隊下達了突圍命令。賀龍在紅二軍團全體大會上講話說:“現在,我們二軍團已經有3個師8個團,六軍團也建立了紅十六師,我們兩個軍團已有17000人,比起剛剛會師的時候,擴大了一倍還多。蔣介石搞來140多個團圍攻我們。我們在根據地堅持了一年的斗爭,人民支援紅軍盡了最大的努力。可是,這里山多、田少,加上敵人燒殺,養不了我們這近兩萬人的紅軍嘍!所以,我們要從內線轉到外線,打到敵人后方去。”(注釋:力平、余熙山、殷子賢.《中國紅軍長征史》.中共黨史出版社,1996年,第264頁)

      當晚,在賀龍、任弼時、關向應等人率領下,紅二、六軍團告別了湘鄂川黔革命根據地,告別了患難與共、血肉相聯的根據地父老鄉親,踏上戰略轉移的漫漫征程。

      2、搶渡沅、澧,挺進湘中

      劉家坪誓師大會當晚,紅二、六軍團開始了突圍行動。紅六軍團第十七師被指令為突圍轉移的先頭部隊,該師的第四十九團和第五十團的第一營被確定為突擊先頭團、營,任務是搶渡澧水、沅水,把敵人沿江構筑的雙重封鎖線打開一個缺口,為主力部隊打開前進通道。紅軍突圍選擇的突破點是澧水北岸湘軍第十九師一部與大庸保安大隊防線上的結合部。

      11月20日下午4時,日夜兼程的紅軍先頭部隊經中湖(今屬張家界市武陵源區)到達澧水北岸大庸、慈利交界的張家灣、黃家鋪、安壩一帶。

      澧水,是湖南四大河流之一,江面雖然只有100多米寬,但水流很急,河深浪大,不能徒涉。駐扎澧水南岸的湘敵李覺部,沿江筑起了許多碉堡,嚴密監視著江面和灘頭。在紅軍到達之前,敵人已將沿河的渡船、漁船、貨船集中封禁。敵人妄圖憑借澧水天險,阻止紅軍過河。

      紅軍先頭部隊到達張家灣后,得知澧水沿岸的船只早已被敵軍控制或破壞了,于是立即隱蔽在一片竹林子里,利用隨身攜帶的工具砍伐竹子,捆扎竹筏,做渡河用工具。黃昏后,紅四十九團從全團挑選30余名年輕力壯水性好的戰士,每人都配上好武器,并帶上8顆手榴彈,組成渡河突擊隊,在火力掩護下從潭口進行偷渡。由于對岸敵人火力集中,偷渡未成。四十九團團長王烈當機立斷,決定親率一營兵力從老鴉口進行強渡,另以尖兵連組成突擊組,在安壩渡口進行偷渡,然后襲擊對岸的官塔碉堡,占領楊林鋪渡口碉堡,迎接大軍過江。在紅四十九團強大火力掩護下,王烈率第一營兵力勇猛地沖向對岸。紅軍到達對岸后,敵人發覺過江的紅軍人數不多,便從碉堡中出來,企圖乘突擊隊立足未穩,以反沖鋒把突擊隊壓回江中。于是,雙方在灘頭展開爭奪戰,戰斗處于膠著狀態。盡管第一營傷亡很大,戰斗中,團長王烈及少共省委書記周玉珠先后犧牲,處境艱難,但他們頑強地守住這個突破口,吸引了大量敵人。在這危急時刻,尖兵連突擊組在強渡點下游二、三公里遠的地方,找到了一個徒涉點,而且由于敵人都被第一營吸引,這里的守備十分空虛,紅四十九團的第二、第三營急速趕往徒涉點。他們在夜幕的掩護下,很快涉水過江,然后沿著江岸一直向一營的突破口趕去。敵人在紅軍的兩面夾攻下,亂了陣腳,爭相逃竄。第一營趁勢反擊,和第二、第三營勝利會合。戰斗到晚上10點左右,紅軍占領了南岸楊林鋪、老鴉口等渡口,為主力突圍開辟了第一條通道。

      紅二、六軍團渡過澧水后,繼續向沅陵進軍。紅四十九團顧不上疲勞,在軍團政委王震的率領下,連夜向南急進,經慈利奔襲沅水,于11月21日晚8時趕到沅江渡口洞庭溪。這里駐守的地方團丁,壓根兒就不知道紅軍已突破澧水,還在屋里睡大覺。紅軍偵察排抓住時機,乘著月色,悄悄摸進敵人哨所,干掉哨兵,然后闖入營房,未放一槍,就把團丁們全部繳了械。接著,偵察排又割斷電話線,封鎖消息。等紅四十九團全部到達后,偵察排又悄悄過江,以同樣突然的動作,解決了南岸渡口的敵人。隨后,紅四十九團也渡過江去,完全控制了洞庭溪渡口。紅二軍團在此迅速跨過沅江。與此同時,紅軍另一支先頭部隊也襲占了上游的大晏溪渡口。紅軍控制大晏溪渡口后,還獲得了一個意外的戰果。當時,何鍵派來加強洞庭溪渡口防務的一個營的敵人,分乘4條大船從上游開來。他們做夢都沒想到紅軍此時已占領大晏溪渡口,一上岸就稀里糊涂地做了紅軍俘虜。紅六軍團順利在此渡過沅水。這樣,僅用3晝夜時間,紅二、六軍團就勝利突破了澧、沅二水封鎖線。

      突破沅水之后,紅二、六軍團在沅陵橋梓坪會合。11月25日,按照原定計劃,實行戰役展開,兵分3路直插湘中。

      右路,由賀龍率軍委分會和紅二軍團第四師、第五師約8000余人,避開敵人在沅陵縣城一線的堵截,從池坪、筲箕灣出發,取道花橋、板溪,于11月26日下午進入辰溪縣境,駐守辰溪縣城的敵軍望風而逃,27日,紅軍沒費一槍一彈占領縣城。為了掩護兩軍團主力在溆浦、新化地區的行動,紅四師派出一部分兵力堵截沅陵方向的尾追之敵,紅五師十三團則順流而下,在紅土溪與敵兩個旅遭遇,經激戰,將敵人擊潰,激戰中,紅十三團團長劉漢卿負重傷身亡。28日晚,紅軍占領沅水重要碼頭瀘溪縣浦市鎮。30日,紅軍撤出浦市,返回辰溪。12月1日,紅四、五師分兩路向溆浦推進,次日進占溆浦縣城。

      中路,由任弼時率紅二軍團軍團部、紅軍學校及紅二軍團第六師,取道電埡、高坪,經文昌坪、馬底驛、方子埡等地,26日進入溆浦讓家溪,27日進占溆浦縣城。12月1日,駐溆浦譚家灣的紅六師十七團發現國民黨湖南暫編補充團的兩個加強營已尾隨紅軍至深子湖一帶,并在此地修筑了堅固的工事。為殲滅來敵,紅十七團馬上組織反擊,敵人見勢不妙,立即龜縮于戰壕、碉堡內進行抵抗。次日,紅六師在師長郭鵬的率領下圍殲該敵,經過激戰,將敵人擊潰。激戰中,第十七團團長范春生英勇犧牲。

      左路,由蕭克、王震率紅六軍團軍團部及所屬紅十六、十七師,從沅陵橋梓坪出發,經過桃源庵堂坳,占領安化湖南坡、東坪,28日進占新化縣城。29日上午到達錫礦山(今屬冷水江市),隨后進占藍田(今屬漣源市)、冷水江(今屬冷水江市),并在這一帶開展活動。12月3日,紅六軍團軍團部從新化向留守根據地的紅十八師發出“立即突圍,趕上主力”的急電。

      紅二、六軍團突圍長驅直入湘中,打破了敵人聚殲紅軍于龍山、永順、桑植之間的妄想,迫使敵人重新調整部署,而紅軍則獲得一周多的休整時間。

      紅軍到湘中之后,把武裝斗爭與群眾工作、部隊休整與擴紅宣傳結合起來,廣泛開展各種政治攻勢,宣傳黨的主張,發動群眾,籌糧籌款。在此期間,賀龍的女兒出生了。有人說,等賀龍來給她取個名字。紅六軍團政委王震說,紅軍打了勝仗,就叫“捷生”吧!于是,在戰火中出生的賀捷生,從襁褓中就參加了長征。

      湘中地區,人口稠密,工商礦業較為發達,具有光榮的革命傳統。早在大革命時期,就有黨組織在新化錫礦山(今屬冷水江市)活動,領導工農運動。因此,當紅二、六軍團到來時,土豪、劣紳、惡霸和貪官污吏,如喪家之犬,紛紛驚慌而逃,人民群眾則熱烈歡迎。錫礦山工人家家門上插起小紅旗,有的來不及做紅旗就扯塊紅布掛在大門上,表示歡迎紅軍,冷水江各界人士還推選代表迎候紅軍。紅軍和工人象久別重逢的親人,互相慰問,可見軍民魚水情深。

      紅軍一到湘中,立即廣泛開展政治宣傳。宣傳小分隊紛紛走向街頭巷尾、鄉間田野,沿路唱歌演講,高呼革命口號,張貼布告,刷寫標語。紅軍還在人口集中的地方召開群眾大會,由紅軍首長登臺演講。此外,紅軍還到車間、礦井訪貧問苦,作社會調查。通過這些活動,廣泛地宣傳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宣傳黨的抗日主張,號召群眾起來和國民黨反動派、貪官污吏、土豪劣紳作斗爭。“紅軍是工農子弟兵”、“只有蘇維埃才能救中國”、“打倒土豪劣紳”、“打倒貪官污吏”、“打倒日本帝國主義”等革命道理,傳遍了資、沅、澧水的廣大流域。在紅軍的號召下,“抗日大同盟”、“抗日義勇軍”、“職工聯合會”、“工人糾察隊”等群眾團體紛紛成立。錫礦山成立了上千人的“工人團”。溆浦、新化等地區,組織了37支抗日游擊隊,發展隊員1700多名。

      紅軍在搞好宣傳發動的同時,還積極領導廣大工農群眾開展各項斗爭。紅軍打擊的是少數極其惡劣的礦霸和反動土豪劣紳。在紅軍的宣傳發動和組織下,廣大工農群眾沖進一戶戶礦霸和土豪劣紳家里,沒收財物。據統計,紅軍在湘中捉土豪500多人,鎮壓罪大惡極、民憤極大的劣紳50余人。僅錫礦山地區,就打擊了礦霸豪紳9戶,沒收稻谷3000多擔,光洋16000多塊,衣服布匹無數。錫礦山北礦寶大興的老板楊篤武,勾結官府,采取明買暗奪等手段,霸占礦地幾千畝,在冷水江、安化開有數家公司,每天收入光洋幾籮筐,新化、長沙都有他的豪華莊園。南礦開源公司的老板段楚賢,是個暴發戶,他挖空心思巧取豪奪,使煉廠和采石廠發展到10多家,每天收入光洋數萬元。楊、段兩家豢養武裝打手幾十人到上百人。他們利用這些反動武裝,橫行霸道,無惡不作,在群眾中民憤極大。紅軍一到錫礦山,首先就抄了他們的家,把他們的財產散發給了貧苦的工農群眾。在辰溪,紅軍截獲官商運輸船一艘,得布200多匹。駐新化的紅軍,組織群眾舉行了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大游行,成千上萬的工人、農民涌上街頭,向反動派和帝國主義示威,還趕走了挪威傳教士;在新化縣城,紅軍打開淮鹽局,沒收官鹽300多萬斤,廉價賣給工農群眾,對于無錢買鹽的貧苦人,則免費供應。在溆浦縣龍潭鎮,紅軍組織工農群眾公審了吳英齋、吳真文等3個反動團總,并當場槍斃了其中兩個民憤極大的,人民群眾拍手稱快。群眾的革命斗爭,同紅軍的宣傳相結合,形成了聲勢浩大的斗爭高潮,沉重打擊了反動勢力。

      紅軍除了組織領導群眾開展革命斗爭外,還對民族資產階級和工商業者進行愛國抗日的宣傳教育,宣傳紅軍“沒收官僚資本,保護民族工商業”的工商政策,號召他們獻糧、捐款,支援抗日。大多數民族資本家和工商業者,在中國共產黨的政策感召下,積極獻糧、捐款、獻物。錫礦山幾十家公司和煉局都捐了款,其中永福公司一家就捐獻銀元1000塊。一些商家、店鋪,也主動捐款和贈送雨傘、套鞋、布匹、衣服等物。城鎮貧民、小商小販、小手工業者,組織許多加工小組,給紅軍生產軍服、軍帽、皮帶、繃帶等軍需物品上萬件。

      由于得到了廣大工農群眾的擁護和支持,紅二、六軍團在湘中的短短幾天,共籌款數萬元,擴紅8000余人,大大壯大了紅軍的戰斗力量,并在當地播下了革命的火種。

      紅軍神速突破澧水、沅江封鎖線,挺進湘中,打亂了敵人的部署。敵人被迫將“圍剿”改為“追剿”,紛紛撤離原來部署的防線,象瘋狗一樣向湘中撲來。12月初,敵樊嵩甫部4個師從慈利分兩路向溆浦、新化推進,李覺部3個師從永順趕到浦市、辰溪,并占領溆浦縣城,陶廣部和郭汝棟部則從側翼迂回堵截。面對即將到來的敵人,紅二、六軍團命令各師于12月4日趕到溆浦底莊東北地區集結,決定集中優勢兵力,相機迎擊尾追之敵。5日,紅軍10000多人云集溆浦底莊,計劃突襲敵孤軍深入的樊嵩甫部兩個師。不料當紅軍抵達伏擊區時,敵情發生了變化,該敵已先紅軍一天通過。而敵李覺部又趁紅軍主力向底莊東北地區集結的機會,乘隙襲占了辰溪、溆浦縣城。紅軍于是改變了原殲敵計劃,全部撤至底莊、橋江一帶。其時,敵人主力追擊部隊已有7個師接近紅軍,妄圖將紅軍限制和消滅在沅水、資水之間。在這種情況下,紅二、六軍團領導認為,紅軍挺進湘中后已經達到休整和調動敵人的目的,為爭取主動,決定退出湘中,向湘黔邊轉移。

      3、迂回轉戰,出湘入黔

      為了擺脫敵人,紅二、六軍團退出湘中時,采取了大迂回和聲東擊西的戰術,使敵人摸不清紅軍的意圖,疲于奔命,并遠離紅軍預定到達的區域。賀龍在軍委分會上提議說:“敵人追來,我們再拖他們一陣。我們兵分兩路向東南兜個大圈子,索性把這幫敵人全部吸引過來,讓他們跟在我們屁股后頭追,弄得他們人困馬乏,我們再掉頭去貴州。”大家同意這個辦法。12月11日,紅二、六軍團從溆浦的底莊、橋江等地出發,連續9天向東南方向急進,佯向資水挺進,造成搶渡資水、重返湘贛革命根據地之勢,以調動敵人東向。敵人果然中計,紛紛撤兵尾追,拼命堵截紅軍東進。

      l2月14、15日,紅軍南移集結龍潭、隆回司。l6日,紅六師先頭連在新化城西南面約44公里的鴨田(今屬隆回縣)附近,與在這一帶騷擾的敵保安司令晏國濤部兩個保安團遭遇。接火后,紅軍迅速搶占有利地形,以猛烈火力打得敵人暈頭轉向。敵人一下子弄不清紅軍究竟來了多少兵力,一個個嚇破了膽子,抱頭鼠竄,紛紛潰退。中午時分,敵人退到卿家莊后一個修有重機槍陣地的小山上,依托工事負隅頑抗。此時,敵人弄清與其交火的只是紅軍一個先頭連,于是當即調整部署,向紅軍先頭連瘋狂反撲。紅軍戰士毫不畏懼,與敵展開英勇搏斗,但終因敵我力量懸殊,寡不敵眾,損傷較大,紅軍退至鴨田附近的金石橋、朱家坳一線。紅六師參謀長常德善聞訊,馬上趕到前沿了解敵情,并向軍團指揮部作了匯報,軍團指揮部當即令六師次日消滅這股敵人。紅六師根據軍團指揮部的指示,分析了敵情,研究了打法,決定先聚殲龜縮在古樓驛之敵,再乘勢擴張戰果。在紅軍先頭連受挫退至朱家坳一線后,敵人自以為取勝,只留下一部份人馬駐守在古樓驛,其余都聚集到麻羅大事“慶賀”,一個個喝得爛醉如泥。17日拂曉,紅軍一路急行軍直插古樓驛,將敵團團圍住,天一亮即向敵猛攻,剎時間,槍聲大作,喊殺聲響成一片,紅軍戰土們勇猛沖殺,很快就解決了古樓驛之敵。得手后,紅軍立即乘勝追擊,神速地出現在麻羅。驕傲愚蠢的敵人做夢也沒想到紅軍來得這么快,頓時亂作一團,四散奔逃,晏國濤更似驚弓之鳥,連衣服都沒來得及穿,就慌忙背著蓑衣,化裝潛逃了。敵人由于失去了指揮,象散了的鴨子,爭相逃命,紅軍如入無人之境,很快就將該敵大部殲滅。是役,共斃敵150多名,俘敵300余名,繳獲無線電發報機一臺,軍馬—匹,機槍3挺,其它槍枝數十支。戰斗結束后,部隊掉頭南下。19日,紅六師進抵洞口地區,引誘廣西軍閥調兵北上,然后掉頭西進,轉向綏寧。

      12月20日,紅二、六軍團推進到武岡以北的高沙(今屬洞口縣)、洞口花園一帶。敵陶廣急調章亮基第十六師和鐘廣仁第六十二師日夜兼程趕到綏寧金屋塘、瓦屋塘一帶山地布防,企圖由北向南阻擊紅軍。紅軍探知敵人的部署后,立即決定在瓦屋塘由東向西側擊敵人,目的是打開入黔的通道。22日,敵第六十二師一部首先向紅軍陣地發起攻擊,遭到紅四師的反擊,并被紅軍擊潰。紅四、五師乘勝前進,直追至雞公坡一帶。由于敵人已先于紅軍占領了有利地形,紅軍傷亡300余人,仍未攻下,與敵人硬拼于紅軍不利,遂撤出戰斗。

      在這次戰斗中,紅五師師長賀炳炎身受重傷,在沒有任何麻醉的條件下截去了右臂,由于劇痛難忍,塞在嘴中的毛巾都被他咬成了碎片。人們看著賀炳炎鋸臂情景,心疼得掉下了眼淚。做完手術后,賀龍前去看望,賀炳炎含著淚說:“總指揮,我今后還能打仗嗎?”賀龍為他擦去臉頰上的淚水,勉慰說:“怎么不能打仗!你還有一只手嘛!”由于戰況緊急,賀炳炎未等傷愈,堅持在擔架上指揮部隊行軍作戰。于是,他也就成了紅二、六軍團長征中出現的第一位獨臂將軍。

      紅軍原計劃從雞公坡打開通往黔東的道路,鑒于敵人防堵較嚴,于是繞過陶廣縱隊,改道南取武陽,24日經綏寧、洪江間的竹舟江、麻塘渡過巫水,進入會同,然后又迅速北上。27日,紅六軍團從會同馬鞍山出發,直奔黔陽江西街。紅二軍團則從會同暫板向黔陽托口鎮進發,兩支部隊準備在此再渡沅水,向湘黔邊境挺進。

      江西街是會同與黔陽邊界的一個墟場,國民黨江市鄉公所所在地,住有100多戶人家,有團防隊和“鏟共義勇隊”駐守。27日這天正逢場期,從四面八方前來趕集的很多。聽說紅軍要來了,駐守江西街的敵軍望風而逃。上午11點左右,紅六軍團先頭部隊抵達江西街。然后,他們一方面派出一個先鋒排30余人飛舟渡江,控制了沅水北岸兩個山頭,居高臨下,監視南岸,以便掩護大部隊渡江;一面派出宣傳隊,在街道兩旁的墻壁上書寫革命標語,并在人多的地方搭起宣傳臺,宣傳紅軍的宗旨、任務、紀律和黨的方針政策。紅軍還抓住時機,鎮壓了當地兩個罪惡極大的保長,抄沒土豪劣紳的財產分給貧苦人民,用事實告訴群眾,紅軍是工農大眾的救星。發動起來的群眾,積極響應紅軍的號召,幫助紅軍架設浮橋,門板不夠,許多群眾就拆下自家的門板給紅軍用。時值嚴冬,寒風刺骨,但江面上架橋的紅軍戰士和工農群眾,都干得熱火朝天。不到半天時間,一座橫跨沅水的浮橋架成了,紅六軍團順利渡過了沅水。

      下午7點,紅二軍團先頭部隊抵達托口鎮。托口鎮是黔陽、會同、芷江和湘黔邊境的油、木集散地,住有500多戶共2000多人,是商業發達、經濟活躍的富庶之地。這天凍雨如絲,寒氣襲人,街道上行人稀少。紅軍進街后,悄悄地把輜重、行李放在街道兩旁的屋檐下,沒有一個去敲門驚擾老百姓。群眾見紅軍紀律嚴明,秋毫無犯,都開了門,有的迎紅軍進屋,有的給紅軍燒火取暖。應群眾的要求,紅軍抄沒了幾戶土豪劣紳的家產,散發給窮苦百姓。紅軍在群眾的幫助下,組織了20艘木船,連夜搶渡沅水。許多船民爭先恐后給紅軍劃渡。28日上午,群眾又幫助紅軍在渡口下面架起了一座浮橋,方便大部隊過江。當天下午,紅二軍團從這里全部渡過沅水。

      紅二、六軍團主力渡過沅水后,經桐木(今屬中方縣)進入芷江,把尾追的敵人全部甩掉。至此,敵人企圖憑借資、沅二水天然屏障殲滅紅軍的狂妄計劃宣告破產。

      1936年1月1日,紅二、六軍團在芷江以西的冷水鋪地區休息過新年,并召開了全軍政治工作干部會議,初步檢查了遠征中的政治工作,進行了新的一年的戰斗動員,提出在湘黔邊創造新革命根據地的任務。1月2日、3日,紅軍擊潰和消滅了幾股土匪武裝,相繼進駐晃縣(今新晃)龍溪口、波州一帶。紅軍進入晃縣后,派出少數部隊向北活動,以迷惑敵人,主力部隊則在原地休整,相機反擊尾追之敵。

      這時,敵人總指揮劉建緒遠在洪江,尾追之敵郭汝棟部主力剛到麻陽,欲沿辰水向湘黔邊堵截紅軍,樊嵩甫部的先頭部隊剛剛經過榆樹灣一帶,陳渠珍師集中在永綏、保靖一線,他們與紅軍都相距有4天的行程。湯恩伯部在綏寧境內停止前進,準備返回邵陽,防范廣西軍隊入湘。只有陶廣部章亮基第十六師4個團,從芷江竹坪鋪、冷水鋪一帶尾追紅軍至晃縣,孤軍突出,且十分疲憊,而李覺部和陶廣部的主力與紅軍相距均有2天的行程。這就為紅軍反擊尾追之敵提供了良機。

      1月4日,賀龍、任弼時、蕭克、王震、關向應等紅二、六軍團領導在晃縣龍溪口召開會議,在對敵我力量和兵力分布等情況進行深入研究分析后,決定抓住章亮基師孤軍深入的有利時機,利用晃縣、芷江交界處的有利地形,組織便水戰斗,出其不意地包圍消滅敵第十六師,為在湘黔邊創建新的根據地爭取有利局面。

      1月5日上午,紅六軍團第十六師、第十七師在波州橋頭進行了簡單的戰前動員后,立即順大路急速返回晃縣、芷江交界處,在門樓坳、蜈蚣坳、對伙鋪一帶的高山密林中成“U”字形悄悄隱蔽下來;而紅二軍團第四師、第六師則急速從龍溪口、垅塘坪、興隆坳等地出發,經晃縣大灣羅、木鐸溪、中段、貴州橫坡入芷江的仲黃坪,傍晚時分到達澗溪,擬切斷便水渡口,使敵增援部隊不能過河,形成甕中捉鱉、關門打狗之勢,吃掉敵第十六師。這樣,紅軍布下口袋陣,只等敵軍章亮基部鉆進來。

      5日下午2點左右,敵章亮基部第四十七旅的先遣隊在抵達距門樓坳約半里路的蒿菜坪時,發現前面有紅軍埋伏,便停止前進,而敵第四十七旅的第九十三、九十六兩個團也正從三里橋疾速趕過來。這樣,打埋伏已不可能了,紅軍便當機立斷,決定抓住戰機,乘敵立足末穩、兵力尚未展開之時,來個猛撲,將敵壓入三里橋、新店坪一帶的開闊地,再將其殲滅。下午4點左右,紅軍第十六師、第十七師從門樓坳、蜈蚣坳、對伙鋪一帶壓下來。疲憊的敵第四十七旅遭受猛烈沖擊,在蒿菜坪一帶丟下不少尸體,狼狽逃竄,一直逃至牛屎垅一帶才慌忙搶占尖坡、大坡、哨棚坡、撐架坡、云庵界等高地進行頑抗。敵人憑借輕重機槍的瘋狂掃射,阻擋了紅軍一次又一次進攻。戰斗打得異常激烈。敵師長章亮基聞訊,忙率四十六旅第九十二、第九十五兩個團從新店坪趕到荷葉塘、巖禾塘,準備投入戰斗。

      在這危急時刻,紅二、六軍團領導緊急分析了敵情,決定改變戰斗部署,紅四師和紅六師立即兵分兩路,四師從澗溪出發側擊敵人薄弱的右翼,控制新店坪,切斷便水渡口,堵住敵援軍,六師則從同樂村出發,迂回到敵第九十三團的右側,在上坪與新店坪攔腰將敵斬斷,使其首尾不能相顧,配合正面,夾擊上坪之敵,便于速戰速決,逐塊吃掉。

      紅四師跑步趕到巖禾塘,迂回至敵第九十五團右翼,向敵人陣地發起猛烈進攻。激烈的戰斗一直進行到深夜12點鐘,眼看敵人的右翼防線即將崩潰,不意敵李覺的十九師莊文恒旅與唐伯寅旅之一部渡過便水,接替了敵第九十五團的防線,并占領了新店坪的陳家垅、營盤界一帶,與紅軍形成對峙。在激戰中,紅四師參謀長金承忠和十一團團長覃耀楚光榮犧牲。

      紅六師以極其迅速的動作,迂回到敵第九十三團右翼。此時,敵第九十三團已被正面的紅十六、十七師打得焦頭爛額,無力顧及側翼。于是,紅六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下子從上坪與新店坪的接合部突入進去,打算從后翼夾擊敵第九十三、九十六團。沒料到,敵十六師何平旅一部拼死抵住紅軍迂回部隊。至此,戰線成扇形拉開,處處都在進行惡戰。

      激戰進行了一整夜,敵人憑著武器優勢,瘋狂抵抗紅軍的進攻。紅軍不怕大雪路滑,在指揮員的帶領下,組成大刀隊、敢死隊,冒著槍林彈雨,組織了一次又一次的沖鋒,奪下了不少山頭。但敵軍在云寨坡、撐架坡的重機槍陣地,久攻不下,對紅軍夠成了極大威脅。為了占領云寨坡陣地,6日凌晨,紅軍挑選了10多名戰士,腰挎手榴彈,手持大刀,從山后的干溪溝里,利用樹枝枯草掩護,慢慢往上爬,爬到山頂時用手榴彈偷襲了這個陣地,奪了機槍。與此同時,勇猛的大刀隊殺出一條血路,沖上了撐架坡,砍得敵人血肉橫飛。敵人增援上來的5挺機槍來不及放下肩,就被紅軍戰士繳獲。敵第十六師第九十三、九十六團的一些重要陣地也相繼被紅軍奪取。早飯后,紅十六、十七師在牛屎垅、良田灣、大坡界、楊泉坳、撐架坡、哨棚坡、云寨坡一帶發起強攻,敵人丟下成百具尸體潰退。

      6日午后,紅六軍團第五十一團,從左翼云山界高地沖下,一舉擊潰敵李覺第十九師一部,并乘勝追擊,象一把尖刀攔腰插入敵陣之中,抄襲敵人主陣地的后側新店坪、便水一帶,切斷上坪、新店坪之敵的聯絡,使敵陷入包圍之中。此時,紅十六師、十七師又從正面發動強大攻勢。紅四、六師從右翼夾攻,奪取了敵人在墱坡的機槍陣地,吃掉了敵第十九師一部,很快打亂了敵人的陣腳。于是敵李覺慌了,連忙調動第十九師一個團來堵擊紅軍五十一團的進攻。戰斗打得異常激烈。紅五十一團終因無援兵及時接應,未能鞏固陣地與擴大戰果,加之在激戰時,敵陳光中第六十三師的一部又增援上來,五十一團傷亡較大,只好退回原陣地,與敵形成相持。

      戰斗中,紅軍雖然給敵人以狠狠打擊,但終因沒能控制便水渡口,堵住增援之敵,而且紅軍投入戰斗的部隊先后不一,沒有高度集中兵力,戰線拉得長,各部配合不緊,所以沒有一下子吃掉敵第十六師,致使敵援軍越來越多。這樣,原來計劃打章亮基1個師,發展到打敵人3個師,使這場戰斗成為消耗戰,敵我雙方傷亡都在千人以上。在敵強我弱的形勢下,繼續戰斗對紅軍不利,于是,紅軍只好在1月6日黃昏以后相繼撤出戰斗,向西北方向轉移。

      便水戰斗,紅二、六軍團雖然未能大量消滅敵人有生力量,但也狠狠地教訓了敵李覺一下,使其不敢再緊追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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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7日,紅軍乘章亮基師受到沉重打擊,敵人不敢冒然前進的機會,從容向黔東進軍,8日,紅二軍團進入玉屏縣田沖一帶。9日,紅六軍團攻占江口縣城。12日,紅二軍團進占石阡。至此,紅二、六軍團勝利完成了向石、鎮、黃地區轉移的戰略任務。

      紅二、六軍團在由湘西向黔東轉移的途中,天上有敵機的轟炸,地上有敵人的圍追堵截,又正值嚴冬,天寒地凍,廣大指戰員不怕犧牲,排除萬難,跋山涉水,兼程急進。一路上,紅軍指戰員自覺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遵紀愛民,秋毫無犯。有的紅軍戰士,在敵人突然襲擊的情況下,冒著生命危險,負責把借用的器具交還給群眾;有的吃了群眾的東西,在無法把錢當面交給老鄉的情況下,就把錢放在鼎鍋里;有一位掉了隊的紅軍傷員,在“鏟共義勇隊”突然到來時,正在農民家里吃飯,在這生死攸關的危急時刻,他從容不迫地交了飯錢才走。紅六軍團在洞口縣石江鎮駐扎時,沒收了地主豪紳、投機商糧食共50000多斤,散發給貧苦人民,還召開了米行經紀人會議,教育米商今后不要出售發水米,剝削勞苦大眾;在李家渡,遇到敵機轟炸,一位紅軍戰士因用身體掩護農民的小孩而受傷。紅二軍團到達黔陽縣境內時,宣傳隊演出了活報劇《蔣介石是走狗》,演出結束時,一位紅軍干部還講了話,進一步揭露蔣介石賣國求榮的罪行,宣傳紅軍的路線、方針、政策,解除群眾的顧慮,讓人民群眾知道:只有紅軍,才是他們的救星。紅軍遵紀愛民的模范行動,至今還受到當地工農群眾的贊揚。

      4、留守湘西,孤軍奮戰

      紅二、六軍團從桑植誓師長征時,軍團領導把留守根據地牽制敵人、掩護主力突圍的艱險任務交給了紅六軍團第十八師。

      駐守在根據地中心區域龍山茨巖塘一帶的紅十八師,是一支堅強的部隊,具有能攻善守的特點,師長兼政委張振坤是有名的“游擊專家”,參謀長劉風,政治部主任李信。紅十八師下轄2個團,第五十二團團長樊孝竹,政委劉誠達;第五十三團團長劉風兼,政委余立金。這2個團加上師直機關干部、野戰醫院工作人員、蘇區地方干部,共計3000余人。

      在桑植劉家坪召開的團以上干部緊急會議上,總指揮賀龍對師長張振坤說:“這回你們十八師要更辛苦一些,你們要從龍山茨巖塘一帶主動反擊敵人,要狠狠地打,又要機動靈活地打。把敵人吸引住,掩護主力突圍南下。”張振坤當即表示:“不管困難有多大,不管戰斗有多艱苦,我們一定完成任務。”(注釋:梅興無.《紅十八師留守湘西的兩個月》.《回顧長征——紀念中國工農紅軍長征勝利會師五十周年》,人民出版社,1985年12月,第462頁)

      主力突圍之前,紅六軍團領導人蕭克、王震親自到紅十八師看望全體指戰員,并和張振坤等主持召開了團以上干部會議,就十八師的行動作了詳細研究。他們指示紅十八師:如斗爭確實不利時,就主動放棄根據地,相機突圍出去,向湘黔邊界轉移,與主力會合。

      隨后,為配合主力突圍行動,紅十八師派出政治工作干部深入到桑植縣城及附近農村,向群眾解釋紅軍主力突圍的原因,動員群眾開展堅壁清野,并發動黨團員和赤衛隊員潛入敵軍陣地,擾亂敵人的陣腳。

      11月15日,張振坤率第五十三團一營及地方游擊隊500余人,從龍山興隆、茨巖塘出發,南下永順、保靖,發起佯攻,將湖南方面的敵軍引向酉水河南岸。當主力開始突圍轉移時,張振坤又率部迅速北撤,返回茅坪、茨巖塘,并以第五十三團第二、三營固守茅坪,以阻止湖北方面的敵軍。主力突圍成功后,為了執行軍委分會關于“向北進軍,吸引北面敵人”的指示,張振坤再次率部從茨巖塘出發,向東北進擊,經水田壩到桑植上河溪、貓子埡、五道水,在苦竹坪與敵孫連仲二十六路軍的兩個團激戰。隨即撤出戰斗,經兩河口、陳家河、水田壩回到茨巖塘。在短短10多天時間里,紅十八師時東時西,數百里奔襲,經歷了多次激戰,承受了重大犧牲,用生命和鮮血掩護主力實現戰略轉移。駐扎在桑植縣城、洪家關、上河溪的五十二團第一、二、三營奉命向茨巖塘集結,重新布防。這時,形勢越來越緊急。因為敵人知道紅軍主力已突過澧、沅封鎖線,留在根據地的兵力不多,于是加緊向根據地壓來。陶廣縱隊的鐘光仁師,新編第三十四師的周燮卿、顧家齊兩旅,孫連仲的第二十六路軍,徐源泉縱隊的獨立第三十四旅、第三十八旅,近10萬兵力,從四面八方向根據地合圍推進,團防武裝也積極配合,企圖將紅十八師重重包圍在南北10余里、東西40余里的茨巖塘地區予以全殲。

      面對敵人瘋狂的進攻,紅十八師發揚大無畏的革命精神,在師長張振坤的指揮下,在根據地人民的支援下,利用熟悉的地形山勢和敵人在指揮上不統一的弱點,在龍山、永順、桑植邊境開展游擊作戰,同數十倍于己的強敵展開了英勇頑強的戰斗。堅守茅坪的第五十三團第二、三營,以頑強的戰斗打退敵人多次進攻。10月21日,敵300多人在飛機、迫擊炮、機關槍的配合下,向紅軍前沿陣地反復沖鋒,妄圖突破紅軍防線,占據茨巖塘中心根據地。事先,當地干部群眾為紅軍趕制了大量竹簽,埋插在陣地前半山腰二、三百米處,當敵人沖至竹簽埋設區時,營長一聲令下,密集的子彈射向敵軍,敵人死傷無數。直到紅軍主動撤離之前,茅坪防線始終沒有被敵人突破。12月初,敵新編三十四師周燮卿等部,避開紅軍堅守的茅坪陣地,從興隆街、紅巖溪、水沙坪一線向茨巖塘壓過來。恰在此時,紅十八師收到軍團部“立即突圍、趕上主力”的來電,于是決定主動撤出茨巖塘根據地。從12月3日起,開始突圍行動。為了把追剿之敵甩得更遠一些,保證主力的安全,紅十八師放棄了直接突圍,而是在根據地內兜圈子,繼續迷惑敵人,然后尋找間隙突出重圍。經過4天4夜的浴血奮戰,終于在12月8日,紅十八師從茨巖塘東北方向的包谷坪突出重圍抵達桑植。

      突圍之后,紅十八師領導研究,決定北上去湖北敵后鶴峰地區開辟新的根據地。鶴峰曾是賀龍領導創建的湘鄂邊革命根據地的中心區域,有比較好的群眾基礎。9日,部隊按照計劃向東北方向轉移,一邊走,一邊打,一邊收集傷員和擴紅。師長張振坤騎的馬在戰斗中被打死,他與戰士們一道爬山越嶺,涉水攀崖,給戰士們以鼓舞和信心。12日,抵達桑植縣城以北的鹿耳口宿營。13日上午,在行至苦竹坪時遭遇敵孫連仲的二十六路軍的主力,一場激戰,消滅敵人百余,無奈敵人勢眾,紅十八師只好邊打邊撤,直到黃昏前才脫離敵人,又撤至鹿耳口。在撤退途中,有一船女兵(醫務人員、地方干部)被截走。另有一連紅軍在涼水口被敵人分割包圍,沖出重圍后,只剩下30多人;后又在沙地坪遭敵人伏擊,全部壯烈犧牲。這時,紅軍發現去鶴峰的路上駐有大量敵軍,前進的通道已被敵人堵斷了,北上已不可能,于是紅十八師決定放棄在鶴峰建立新根據地的計劃,揮師南向,另圖發展。

      12月14日,紅十八師進至桑植縣城以北的涼水口,受到桑植縣幾個反動團防的聯合襲擊,損失了一個連。當天晚上,部隊行至桑植陳家河時,紅十八師收到軍團部發來的電報,得知主力準備向貴州的石阡、鎮遠、黃平地區轉移。12月15日,紅十八師在陳家河召開全師大會,決定迂回西去貴州同主力會合。

      12月16日,紅十八師掉頭西向,踏上與主力會合的兇險征途。17日,部隊抵達永順。18日,紅十八師離開永順西進,21日到達龍山招頭寨以北的馬鬃嶺附近。馬鬃嶺是通向湖北的交通要道,地形十分險要,敵周燮卿部已經在山上修筑了好幾座碉堡。夜深人靜,大概守敵的哨兵睡著了,紅五十三團和師部從敵碉堡下通過,敵人毫無覺察。可是,走在后面的紅五十二團,誤進到敵人的警戒區,碰響了敵人的警鈴,驚動了敵人,警鈴附近的一座碉堡首先開槍,緊接著所有敵堡的機槍都響了,封鎖了隘口。紅五十二團大部和電臺隊、野戰醫院等部被隔斷。駐在招頭寨的敵軍聽到槍聲也壓了過來。這時,天已經亮了,被隔斷的隊伍腹背受敵。加之紅五十二團是由游擊隊改編不久的部隊,武器裝備不好,又缺乏戰斗經驗,盡管他們在強敵面前十分勇敢,毫不屈服,但終因敵我力量懸殊太大而大部壯烈犧牲。電臺是紅十八師和主力聯系的紐帶,至關重要。張振坤特派警衛連保護電臺。電臺隊和警衛連被隔在封鎖線內以后,100多人隱蔽在山腳下的荊棘叢中。待槍聲稍稍稀疏后,便迂回到馬鬃嶺側后的開闊地后邊。開闊地有幾百米寬,近千米長,沒有砍伐的枯黃的包谷林在朔風中沙沙作響。敵人以為只有傻子才敢從這裸露的開闊地冒險通過,所以把注意力集中在大路上,放松了對開闊地的戒備。警衛連和電臺隊估計到了這一點,合計了一下,疾跑只要3、4分鐘就能通過,決計拼死一沖,沖過去多少算多少。100多名戰士象突出的旋風在包谷林里刮過。當他們將跑到對面山腳下時,敵人的機槍才掉過頭來。戰士們沖過去后,開心地聽著敵人在胡亂地消耗機槍子彈。不久,電臺隊和警衛連趕上了主力部隊。紅十八師往西向湖北境內挺進。至此,紅十八師勝利地突破了敵人設置在湘鄂邊界上的最后一道封鎖線。1936年1月9日,紅十八師幾經輾轉征戰,終于在黔東江口的磨灣與紅六軍團主力會合。紅十八師所部600多人縮編為1個團,歸還六軍團建制。軍團長蕭克和政委 王震親自帶領部隊到很遠的地方迎接,贊揚紅十八師這支拖不垮、打不爛的英雄部隊。

      至此,紅二、六軍團全部撤離湘境,勝利完成向黔東地區轉移的第一步戰略任務。

      紅二、六軍團自桑植誓師突圍到出湘入黔,歷時近兩個月,途經湖南21個縣、市、區,轉戰數千里,成功地實現了原定戰略意圖,進入預定地區。紅軍堅持運用毛澤東的軍事思想,在運動中機動靈活地打擊敵人,沖破封鎖,在湘西、湘中、湘西北廣大地區播下了革命火種,充分顯示了英勇無敵、奮斗獻身的偉大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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