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振榮：毛澤東怎樣開展調查研究

2020年9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長沙召開基層代表座談會時談到，早在延安時期，毛澤東同志就強調“共產黨員應是實事求是的模范”，指出毛澤東認為調查研究的方法“第一是眼睛向下，不要只是昂首望天”“第二是開調查會”。當前，在全黨深入開展學習貫徹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主題教育、大興調查研究之際，重溫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對于學深悟透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精髓要義，具有重要的啟迪意義。

調研背景：

大革命暗潮涌動的緊要關頭

1926年下半年起，隨著國共兩黨共同領導的反帝反封建的北伐戰爭的勝利進軍，轟轟烈烈的農民運動迅速發展起來。農民運動的蓬勃發展，引起國民黨右派和封建地主豪紳的恐慌。他們攻擊農民運動“糟得很”“破壞了社會秩序”，是“痞子運動”，“擾亂了北伐后方”。他們甚至動用武力鎮壓農民運動，與農民運動對抗。在此背景下，民族資產階級和革命隊伍內的中間派也開始動搖起來，說農民運動已經“越軌”了，應該加以限制。

同時，農民運動的發展也遭到黨內一些人的懷疑和責難。1926年12月13日—18日，中共中央在漢口召開特別會議，陳獨秀在會上說湖南農民運動“過火”“幼稚”“動搖北伐軍心”“妨礙統一戰線”。會上作出的《關于湘鄂贛三省農運決議案》，錯誤地對湖南農運進行了很大程度的否定和限制。面對國民黨右派的斥責誣蔑和黨內的右傾政策，毛澤東深感震驚和不安。為此，毛澤東回到湖南考察農民運動，從調查研究入手，決心以事實擊退黨內外攻擊農運的反革命逆流。

調研對象：

必須有充分的代表性和廣泛性

1926年11月初，毛澤東赴上海就任中共中央農委書記，上任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制定《目前農運計劃》，對全國范圍內發展農民運動作出了通盤部署。而后，經過深思熟慮，毛澤東選擇湖南作為調研地點。之所以選擇湖南作為調研地點，絕不是因為湖南是毛澤東的家鄉，而是這時的湖南已成為全國農民運動的中心。

毛澤東于12月17日從漢口到長沙，參加湖南全省第一次農民代表大會和第一次工人代表大會，在大會上發表演說指出：“國民革命的中心問題，就是農民問題，一切都要靠農民問題的解決。”12月底，毛澤東給參加湖南農民代表大會的代表作了三次關于農民問題及調查方法的報告，為即將開始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作了充分準備。

調研特點：

深入細致詳實

從1927年1月4日到2月5日，毛澤東先后在湘潭、湘鄉、衡山、醴陵、長沙進行了農民運動考察。這次考察有四個鮮明特點：一是時間久、行程長、抓得緊。湖南農民運動5縣的考察，為期32天，毛澤東步行700余公里。調查正值湖南的寒冬臘月、春節前后，毛澤東日夜兼程，沒有半天閑暇。二是輕車簡從，直奔主題。調查期間，毛澤東只許國民黨湖南省黨部監察委員、省農協執委戴述人（中共黨員）一人陪同，拒絕各地車馬接送，吃住在縣委負責人或縣鄉農協委員長家。每到一地，直奔主題，了解農民運動發動情況、打擊土豪劣紳情況、共產黨組織建設狀況以及與國民黨縣區鄉黨部（分部）關系情況。三是廣泛接觸各界代表。毛澤東每到一地，都要廣泛接見縣委、工會、商協、學聯、婦聯、青年社、農協等革命群眾組織負責人，或單個交流，或集體座談。調查期間，召開各類型調查會達30多場次。四是仔細記錄、認真分析。毛澤東在考察的首站湘潭縣塔公祠、銀田寺召開座談會時，就發問：我請你們談情況，如區鄉農會的組織發展如何？農會干部成分怎樣，辦事公道不公道？農會辦了些什么好事？你們的對頭（指地主豪紳）現在情況怎么樣？你們怎樣對付？工作中還有什么困難？大家聽了很高興，都爭先恐后地發言。在衡山戴聘公祠座談時，世上沖支部書記匯報說，世上沖區農協管轄10多個鄉農協，但僅有一個人數不多的中共支部，三個鄉農協才有一個共產黨員。黨的領導薄弱，出了不少“亂子”……毛澤東聽得很入神，邊聽邊記錄，忘記了手中的“喇叭筒”燃上手指。這次考察深入細致詳實，堅持走群眾路線、理論與實際相結合的作風，開創了黨內調查研究之先河，成為了黨內調查研究的光輝典范。

調研心得：

既要透過現象抓本質，又要堅持實事求是

調查結束后，毛澤東就開始認真整理調查資料。1927年2月12日，毛澤東由長沙回到武昌，僅用4天時間就完成了《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初稿。考慮到還需要進行修改，2月16日，毛澤東就考察活動的基本情況向中共中央作了報告。在報告中指出：“在各縣鄉下所見所聞與在漢口長沙所見所聞幾乎全不同，始發見從前我們對農運政策上處置上幾個頗大的錯誤點。”并報告了自己在考察過程中糾正了幾個主要錯誤：以“農運好得很”的事實，糾正“農運糟得很”的議論；以“貧農乃革命先鋒”的事實，糾正“痞子運動”的議論；以從來并沒有什么聯合戰線的事實，糾正農協破壞了聯合戰線的議論。大約一個星期之后，2萬余字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正式完成。

考察報告分為兩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回答了人們對農民運動不同看法的問題，旗幟鮮明亮明自己的立場和觀點；第二部分則具體介紹了湖南農民運動的十四件大事。《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不僅充分體現出毛澤東非凡的理論獨創精神和判斷能力，還充分彰顯毛澤東敢于堅持實事求是、敢于斗爭的大無畏勇氣，正如《毛澤東選集》收錄此文時按語所說：“毛澤東此文是為了答復當時黨內黨外對于農民革命斗爭的責難而寫的”。

調研影響：

引領黨的事業健康發展

毛澤東《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完稿后，中共湖南區委機關刊物《戰士》周刊從1927年3月5日至4月5日第35、36、38、39期率先連續刊登。3月28日，武漢《中央副刊》頭版頭條刊登。中共中央機關報《向導》周報1927年3月12日第191期刊發了《報告》的前半部分。剛接任中共中央宣傳部部長的瞿秋白向全黨推薦此文，并滿腔熱情地為之作序，贊頌毛澤東是“農民運動的王”，中國的革命者個個都應當讀一讀毛澤東這本書。共產國際機關刊《共產國際》俄文版5月27日轉載《向導》刊發的部分。6月12日，《共產國際》英文版全文轉載。共產國際執委會主席布哈林在執委會第八次全會擴大會上推薦道，這篇《報告》“文字精練，耐人尋味，是一篇非常好的、很有意義的報告”。

毛澤東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是繼《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之后，又一篇指導無產階級及其政黨領導農民革命斗爭綱領性文獻。它在歷史緊要關頭，為革命進一步指明方向，推動農村大革命運動深入發展，引領湖南農民運動進入新階段。

（作者系中共湖南省委黨史研究院院長）